“公子~！”
清脆娇俏的呼唤自水榭那头传来，带着几分雀跃的尾音。慕容复刚走到岸边，便见水面上荡来一叶扁舟，船头立着两位少女，正扬着手臂朝他招手。
船头那位穿红衣的，梳着双环髻，鬓边簪着两朵小巧的珠花，肌肤胜雪，尤其一双杏眼，顾盼间流光溢彩，灵动得像林间跳跃的小鹿，正是阿朱。她身侧的阿碧则裹着件湖水绿的襦裙，梳着简单的垂挂髻，发丝柔顺地贴在颊边，眉眼弯弯，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角，又透着几分少年人的娇憨，见慕容复望过来，脸颊先红了大半。
两人虽作婢女打扮，举手投足间却带着江南女子的端庄，只是腰间悬着的软剑，又让那份典雅中添了丝英气——那是慕容家特意请人打造的短剑，轻便趁手，正合她们练习的剑法路数。
“阿朱、阿碧，这几日练功可曾偷懒？”慕容复走到水边，看着小舟缓缓泊岸，唇边噙着丝浅淡的笑意。这两位虽是府中婢女，却自小陪在他身边，慕容博夫妇待她们也如半个女儿，平日里虽有主仆之分，实则更像亲人。
阿朱率先跳上岸，屈膝行了个礼，声音甜甜地答：“我等是公子的使婢，照料公子起居才是本份，哪敢把正经功夫丢了去偷懒？”说罢还偷偷眨了眨眼，眼底藏着几分狡黠。
阿碧也跟着下了船，小手紧紧攥着裙角，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昨日阿朱姐姐还陪我练到月上中天呢。”
“偷懒就是偷懒，”慕容复抬手，屈起指节在两人额头上各轻轻敲了一下，“还编这么些理由。”指尖触到阿朱额间时，只觉温软细腻，阿碧则像受惊的小兔子，微微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
“我不在的这几日，记得每日卯时起身练剑，午时研习心法，若是敢懈怠……”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两人瞬间绷紧的小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阿朱和阿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往日里，公子虽也关心她们的功课，却总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疏离，这般亲昵地敲她们的头，还是头一遭。那指尖的温度仿佛还留在额上，竟让人心头暖暖的，连带着被“批评”的窘迫都淡了许多。
阿碧胆子向来大些，此刻眼珠一转，故意垮着小脸，可怜兮兮地仰起头：“若是懈怠了，公子要怎样罚我们呀？”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尾音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慕容复被她逗笑，故意板起脸：“若是懈怠了，本公子回来时，云南的玉簪、大理的蜜饯，可就没你们的份了。”
“这么说，公子是要去云南？还要给我们带礼物？”阿朱眼睛倏地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复，连声音都拔高了些。她从未见过公子这般模样，竟会特意惦记着给她们带东西，那温和的语气，让她心头猛地一跳，脸颊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
她下意识地低头，瞥见自己胸前微微隆起的弧度——这几日新做的襦裙特意收了腰，倒比往日更显身形些。难道是……她飞快地摇了摇头，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呸，公子心怀复国大业，怎会留意这些？可转念又想，若是公子真的留意了……她偷偷抬眼，见慕容复正看着阿碧说话，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阿朱姐姐，你怎么脸红啦？”阿碧正为“礼物”欢呼，忽然发现身边的阿朱脸颊绯红，像熟透的苹果，不由得好奇地凑近了些。
“许是……许是太阳晒的。”阿朱慌忙别过脸，声音都有些发虚。
阿碧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天。铅灰色的云层密密实实压在头顶，连一丝阳光的影子都没有，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这乌云遮得这么严实，太阳是怎么把阿朱姐姐的脸晒红的？
正愣神间，阿朱已定了定神，转向慕容复，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的担忧：“公子，包三哥前几日去了洛阳，风四哥也带着人去了江南，府里好手不多。阿朱武功虽低微，却也学过些追踪隐匿的法子，不如就让阿朱陪着公子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阿碧也要去！”阿碧立刻举起手，生怕落了后，“阿碧会划船，还会调些解毒的草药，路上总能帮上忙的！”
慕容复看着两人一脸恳切的模样，心中微动，却还是摇了摇头：“你们当你家公子是那般娇弱的纨绔吗？不过是去趟无量山，还需人寸步不离地陪着？”他抬手拍了拍阿朱的肩，又揉了揉阿碧的头发，“府中也需人照看，你们留在这里，每日好好练功，等我回来查验，若是练得好，礼物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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