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翻身上马时,眼角余光瞥见阿朱阿碧仍立在水边,那两张带着失落的俏脸,倒让他心里微动。
说起来,有这般灵动可人的婢女相伴,旅途定然添了不少滋味。阿朱那易容术堪称一绝,江湖上行走,扮个老农、变个商贾,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避过祸事;阿碧的箫声更是一绝,月下行路时听她吹一曲《采莲赋》,旅途的枯燥定然消弭大半。
可转念一想,此行的重头戏是去无量山捉莽牯朱蛤。那小家伙看着不起眼,却是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万毒之王,沾着点涎水就能让人全身僵硬如铁,便是神医薛慕华来了也未必能解。阿朱阿碧虽学了几年武功,终究是娇怯女儿家,真要是不慎沾了那毒物,岂不是要香消玉殒?这般赔本的买卖,他可不会做。
“可是……”阿朱见他勒住马缰回望,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半步,话到嘴边却被慕容复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他故意板起脸,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我看,你们就是嫌府里闷,想跟着出去耍吧?”
阿朱闻言,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把脸微微侧向一边,耳尖却悄悄红了。阿碧见状,也有样学样地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小手绞着裙角,抿着嘴不说话,那模样倒像两只偷食被抓包的小松鼠。
“果然被我说中了。”慕容复故作无奈地扶了扶额,心里却暗笑——凭着他21世纪攒下的撩妹经验,拿捏这两个刚过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清了清嗓子,放缓了语气:“这样吧,本公子给你们立个规矩。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每日卯时练剑、午时研心法,等我回来查验。若是武功当真有长进,便带你们和语嫣表妹一起,去太湖上乘船采菱角,去苏州城里逛庙会,怎么样?”
“真的?”阿朱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光彩比方才听到“礼物”二字时还要亮,“公子一言为定?”
阿碧也蹦了起来,小脸上满是雀跃:“拉钩!书上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子可不能反悔!”
慕容复被她们逗得发笑,伸出小指与两人轻轻勾了勾:“绝不反悔。”
“公子你真好!”阿碧笑得眉眼弯弯,忽然想起什么,又凑近了些,指着他腰间空空的剑鞘问道,“对了公子,你出门怎么没带‘参合指’的剑鞘?连寻常防身的匕首都没带呢?”
慕容复随口答道:“出门带管制刀具,违法的……”话刚出口便觉不对,见阿朱阿碧都是一脸茫然,才笑着摆摆手,“逗你们的。此去山路崎岖,带剑反倒累赘,我这身功夫,寻常毛贼还近不了身。”
他话音未落,阿碧已提着裙摆跑回小舟,取了支紫竹短箫来,俏生生站在岸边:“公子,我前几日新学了首小调,是听湖边渔娘唱的,你听听好不好?”
不等慕容复应话,清润婉转的箫声已悠悠响起,伴着她软糯的吴侬软语轻轻哼唱:“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鸭儿……”
箫声轻快,歌声娇憨,像带着水汽的风拂过耳畔。慕容复勒转马头,看着晨雾中那抹绿色的身影,听着渐渐远去的箫声,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快马踏破晨雾,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的燕子坞渐渐缩成一点,只有那支《采莲曲》的余韵,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带着江南独有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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