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车上之人听着!前方路卡,乃县衙所设!所有过往车辆行人,皆需下车配合检查!”
朱元璋四人无奈,只得再次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他们看到前方果然有一个简陋的路卡,几名身着捕快服饰的人,手持棍棒,面色严肃地站在那里。
为首的捕快身材魁梧,面容黝黑,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朱元璋一行人一眼,然后沉声说道。
“例行检查,请各位配合!”
捕快们上前,对马车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又对朱元璋四人进行了严苛的检查。
说是严苛,其实也只是粗略地拍了拍他们的衣衫,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了几圈,并未真正搜身。
但这种被盘查的感觉,对于朱元璋这等身份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冒犯。
检查结束后,为首的捕快收回目光,然后径直走到朱元璋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粗糙,掌心向上,意思不言而喻。
“各位贵客,检查完毕。”
捕快语气生硬地说道。
“按照开平县的规矩,凡是进县之人,皆需缴纳费用。马车一辆,十文钱;马一匹,五文钱;一人一文钱。”
他目光在朱元璋一行人身上扫过,然后掰着手指头,一笔一划地算了起来。
“你们这马车一辆,便是十文。马有两匹,便是十文。你们四个人,便是四文。合计……合计一百一十文!”
捕快说完,依然伸着手,等待着朱元璋缴纳费用。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双目圆睁,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
他堂堂大明皇帝,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被两个寻常女子训斥已是奇闻,如今竟被一个小小县衙的捕快拦路收钱!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放肆!”
朱元璋怒喝一声,声音如同炸雷般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
“尔等何人?竟敢在此私设关卡,拦路敛财!此举有何律令依据?大明律法何在!”
他指着捕快,手指微微颤抖,胸膛剧烈起伏。
“当道拦路收钱,这已然触及贪赃枉法的底线!咱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做出这等勾当!”
他心中对林辞刚刚萌生的些许好感,此刻已是荡然无存。
原以为这小子修路造福一方,或许真有悔改之心,谁曾想,这路竟是用来敛财的工具!
这等行径,比那些寻常贪官污吏更加可恶,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敲诈勒索!
那捕快头领面对朱元璋的怒火,却似早有预料,他脸上没有惧色,反而平静地收回手,语气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这位老爷,您这一路走来,可曾感受到这条道路与寻常官道有何不同?”
马皇后见朱元璋怒不可遏,生怕他当场发作,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连忙上前一步,温和地回应道。
“这位官爷,这条路确实修得极好,平稳坦荡,比我们一路走来的泥泞官道不知强了多少倍,行车其上,再无颠簸之苦。”
她语气真诚,眼中带上赞许。
捕快头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看向马皇后,又将目光转向朱元璋,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既然夫人也觉得这条水泥路舒适平稳,大大方便了各位的行程,那为何不愿为此付出些许费用呢?莫非,各位是想‘白嫖’不成?”
“白嫖?”
朱家四人皆是一愣,这个词汇,他们从未听过。
燕王殿下朱棣好奇心最重,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这位官爷,你方才所说的‘白嫖’,是何意思?”
捕快头领看向朱棣,解释道。
“回这位公子的话,‘白嫖’乃是我们县令大人林辞提出的说法,意思便是吃饭不给钱,享受了好处却不愿付出代价。
这开平大道,乃是县令大人带领我们开平县的百姓,日夜赶工,耗费了无数精力与钱财才修筑而成。如今这条路方便了四方来客,收取些许过路费,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他语气坚毅,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朱棣听了捕快头领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暗想,这林辞倒也有些意思,连这等词汇都能想出来。
这修路耗费巨大,收取过路费似乎也说得过去。
他正欲开口附和,却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
他抬头一看,朱元璋正怒目圆睁地瞪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敢再说一个字,看咱不扒了你的皮!
朱棣立刻噤声,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朱元璋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指着捕快头领,厉声喝道。
“一派胡言!私设关卡,拦路收费,这便是违背大明律令!咱绝不容许这等歪风邪气!今日这钱,咱绝不会交!”
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捕快头领脸上没有波澜,他平静地说道。
“这位老爷,您若是不愿缴纳过路费,那便不得进入开平县。我们不会强求,您若愿翻山越岭,走那山间小道,我们也不会阻拦。”
他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
“只是,那山路可不比这水泥大道。山中豺狼虎豹横行,道路崎岖不平,更有悬崖绝壁,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这些年来,已有不少人因不愿缴纳过路费,执意走山路,最终丧命于山中。还请各位老爷夫人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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