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裳那句“人有相似”,让赵骁皱皱眉头,不过想来也是。
怎么可能两个人都是穿越者。而且还两世相熟。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巧合。
赵骁心里疯狂自我安慰,可那张脸带来的冲击力。
本不是几句安慰就能压下去的。
军帐内的争论声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不行!绝对不行!此计太过凶险!”
“我军新得利器,当与楚军正面决战,一雪前耻!何必行此险招?”
“没错!绕后奇袭,孤军深入,一旦被项羽察觉,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大将军,三思啊!”
帐内一众将领,除了少数几个若有所思,大部分都在激烈反对。
韩信站在沙盘前,面色沉静如水,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刘邦坐在主位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看看韩信,又看看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脸上写满了纠结。
韩信的计划听起来就特刺激,特解气。
万一输了呢?
这赌注太大了,刘季有点不敢下。
目光在帐内游移,最后落在了赵骁身上。
“赵莽,你怎么看?”
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赵骁身上。
不少人心里犯嘀咕。
赵骁此刻脑子正乱,但刘邦这一问。
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场仗!
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落在韩信身上。
历史上的韩信,那可是兵仙啊!
点兵多多益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背水一战……
一桩桩一件件,哪次不是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
这货就是个挂逼!
跟着挂逼走,准没错!
想到这,赵骁心中大定,原本的混乱思绪瞬间清明。
“大王!末将以为,大将军此计,可行!”
一言既出,满帐皆惊。
连韩信都朝他投来一个意外的眼神。
“平阳侯,军国大事,非同儿戏!你可知此去九死一生?”
“大王,诸位将军。项羽之强,强在正面冲锋,强在他麾下那群江东子弟兵的悍不畏死。”
“我们跟他硬碰硬,那是拿自己的短处去碰人家的长处,傻子才这么干。”
这话有点糙,但理不糙。
原本反对的将领,眉头也开始松动。
赵骁继续加码。
“但楚军的弱点,也同样明显。战线太长,后勤补给压力巨大!这粮草,就是项羽的命根子!只要我们能一把火烧了他的粮草,楚军几十万大军,不出三日,必然不战自乱!”
赵骁越说越兴奋。
猛地一指墨云裳刚刚呈上来的竹简。
“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了!大将军的奇袭部队,人数虽少,但若是配上这三百架新式连弩,那是什么概念?”
“试想一下,夜黑风高,我军神兵天降,对着楚军的粮仓就是一顿饱和式攻击……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一连串闻所未闻的新词。
把众将说得一愣一愣的。
听不懂,但感觉好牛逼的样子!
刘邦的眼睛越来越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云裳!这新弩,真有平阳侯说的这么厉害?”
“启禀大王。新式连弩,有效射程一百五十步,五十步之内,可轻易击穿楚军现有的任何铁甲。”
“最关键的是,我们改进了上弦机括,采用三人一组的模式,一人负责射击,两人负责轮流上弦,可以形成几乎没有间断的箭雨。”
“至于那五十架小型投石机,拆卸后可用三匹马运载,半个时辰内便可组装完毕。虽不能投掷巨石,但投掷火油罐、石灰包,用于破坏营寨、制造混乱,绰绰有余。”
这下,帐内再无半点质疑声,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
无间断的箭雨?
能穿透铁甲?
还能随军携带的投石机?
这仗还怎么打?是楚军还怎么打?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火热,看向韩信的眼神也从质疑变成了狂热。
有这样的神仙计策,再配上这样的大杀器……
这波稳了!
刘邦猛地一拍大腿,从座位上豁然站起,脸上的犹豫一扫而空!
“就这么办!”
他大手一挥,气吞山河。
“韩信!此战,你为大帅!孤给你五千精兵!皆是我汉军的百战锐士!”
“赵骁!你!就带着你的墨家弟子,给大将军当好后勤保障!这三百架连弩,五十架投石机,还有那三万支破甲箭,一根都不能少!务必给乃公完完整整地送到位!”
“遵命!”
赵骁和韩信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炽热。
“其余诸将,各守营盘,待韩信将军奇袭得手,听我号令,全军出击!”
“喏!”
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三日后!月黑风高之夜,便是项羽的殒命时!”
……
军议散去,众将领各自离去准备,原本喧闹的帅帐瞬间安静下来。
赵骁却没走。
目光,落在了正在收拾竹简和图纸的墨云裳身上。
火光下,墨云裳专注的侧脸,依然让自己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这事儿不搞清楚,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挠。
缓步走了过去。
“云裳。”
墨云裳抬起头,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侯爷还有事?”
赵骁组织了一下语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一点。
“咳,刚才我说你像我的一个故人,是真的。”
墨云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那眼神带着几分探寻。
“侯爷又在取笑我了。”
“没有取笑。我那位故人……她也跟你一样,一天到晚都板着个脸,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五百万似的。但做起事来,比谁都认真,比谁都厉害。”
赵骁仔细观察着墨云裳的表情。
自己描述的是苏清月,但每一句,似乎也都能用在眼前的墨云裳身上。
墨云裳听完,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竟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红晕。
秀眉微蹙,看着赵骁那张过分认真的脸,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侯爷。此战非同小可,奇袭楚营更是凶险万分。您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以至于有些胡思乱想了?”
赵骁懵了。
压力大?胡思乱想?
这都什么跟什么?
墨云裳却仿佛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侯爷身负重任,心忧战事,可以理解。但还请宽心,吉人自有天相。待此战功成,您自然就能好生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