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一声通传。
刘邦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激动。
抓住军医的胳膊。
“怎么样?赵将军怎么样了?”
“回大王,侯爷已无性命之忧,只是……”
军医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刘邦听完,脸上的激动变成了沉重的叹息。
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亲自坐到赵骁的床边,握住他没有受伤的手。
那双曾经端着酒碗跟他称兄道弟的手,此刻冰凉无比。
“兄弟,是本王……是我对不住你!”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我刘邦欠你一条命啊!”
赵骁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
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直抽气。
“大王……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咳咳……末将的本分。”
“还叫什么大王!叫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他看着赵骁苍白的脸,心中愧疚更甚。
刘邦顿了顿,语气郑重。
“兄弟,你这伤,必须好好养。这军营里杀气太重,不是养伤的地方。”
“这样,你即刻返回你的平阳侯封地,好好休养。”
“一应所需,药材、补品、护卫,全都给你按最高规格配齐!钱粮不用愁,都从本王……从大哥的库房里出!”
赵骁垂下眼帘。
让他回封地,远离权力中心。
这很刘邦,不过……这正合我意啊!
苟住发育,才是王道!
“臣……谢大王隆恩。”
赵骁用尽力气,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刘邦见他如此“识大体”,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只剩下对功臣的安抚。
“好好养伤,等你好了,大哥再接你回来喝酒吃肉!”
刘邦拍着胸脯保证。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帐外传来。
“大王,民女墨云裳,有事求见。”
刘邦一愣,墨云裳?那个墨家来的丫头?
“让她进来。”
墨云裳走进营帐,先是对刘邦行了一礼,然后目光落在赵骁身上。
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深吸一口气。
“大王,侯爷伤重,路途遥远,寻常医者恐怕难以照料周全。”
“民女不才,愿随侯爷同去平阳,以墨家医术为侯爷调理身体,直至痊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刘邦都瞪大了眼睛。
这丫头,什么意思?
赵骁也有些意外,望着墨云裳。
这姑娘,有点意思。
赵骁虚弱地笑了笑,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如此,便有劳云裳姑娘了。”
赵骁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
临行的前一天,韩信悄悄来了。
没有带任何随从。
他屏退了左右,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递给赵骁。
“这是……”
“天下舆图。”
韩信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我花重金,派人搜集天下郡县、山川、要道,绘制而成。送你了。”
赵骁的心猛地一跳。
天下舆图!
在这个时代,这玩意儿的价值,不亚于一件神器!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韩信。
这位未来的兵仙,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韩信继续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平阳虽远,但背靠太行,西接河东,亦是一处根基之地。”
“侯爷此去,名为养伤,实为潜龙在渊。”
“望侯爷……勿忘前线。”
韩信说完,对着赵骁深深一揖,转身离去,没有半句废话。
赵骁捏着手中的舆图,仿佛捏着一团火。
韩信这是在告诉他:别躺平了,赶紧猥琐发育,别浪!
以后咱俩还得联手打BOSS呢!
这个大腿,得抱紧了!
……
鸿沟东岸,楚军大营。
项羽最终还是听了范增的话,率领残部,一路向东,撤回彭城。
沿途,他收拢了不少被打散的溃兵。
对于那些闻风而逃的懦夫,处理方式简单而粗暴。
“拖出去,斩了!”
军纪,在血腥的整肃中,被重新建立起来。
但比军纪更可怕的,是另一个问题。
“霸王,我们的粮草……不多了。省着点吃,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
范增拿着一份清点完毕的竹简,脸色比锅底还黑。
一个月后,难道让他的江东子弟都去啃树皮吗?
“英布呢?九江王英布!他不是一直对我们摇摆不定吗?”
项羽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
“派人去告诉他,要么带粮来见我,要么……我亲自去见他!”
“霸王英明。我已经派了密使前往九江,恩威并施,想必英布不敢不从。”
亚父总是能想到他前面去。
项羽烦躁地挥了挥手,独自一人走出了大帐。
……
汉军营地外。
足够舒适的马车已经备好。
赵骁在亲兵的搀扶下,缓缓走向马车。
每走一步,胸口的伤都针扎一样疼。
墨云裳提着一个药箱,安静地等在车边。
看到赵骁过来,她快步上前,从亲兵手中拿过一件厚实的毛毯。
“起风了,侯爷当心着凉。”
轻柔地将毛毯披在赵骁身上,整理着领口。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冰凉的手背。
墨云裳的手猛地缩了回去,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赵骁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开暧昧的情愫。
赵骁看着她发红的耳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到了平阳,闲来无事,教我墨家的机关术,如何?”
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墨云裳的心尖。
墨云裳的头埋得更低了,心跳得厉害。
他……他想学机关术?
赵骁这是看到了她的价值!
“好。”
墨云裳的回答一个字。
赵骁笑了。
在亲兵的帮助下,他终于坐进了马车。
车帘缓缓落下。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前线的烽火狼烟。
马车缓缓行驶,车轮压过泥土路,发出沉闷的颠簸声。
赵骁靠在软垫上,胸口的伤依然在隐隐作痛,但比起前线的烽火连天,此刻的颠簸反而带来一种久违的安宁。
闭着眼,假装在休息。
马车里,除了他,只有墨云裳。
就静静地坐在角落,双手放在膝上。
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暧昧,还没散去。
赵骁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探寻,几分担忧。
这感觉,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