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缘”香烛贡品店的后院小仓库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香烛和灰尘混合的怪味。庄子航蹲在地上，面前摊开着一堆刚拆封的电子元件、二手笔记本电脑和几块贴着符纸的电路板，眉头拧成了疙瘩。
“靠！这‘阴阳信号放大器’也太难搞了！”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自从接了那个给妹妹烧蛋糕的单子后，他敏锐地意识到“精准托梦”才是暴利核心！可他那点半吊子技术，捣鼓了三天，连个稳定接收阴间“信号”的毛坯都没弄出来。白欺月倒是懂，但每次问她，得到的都是“朽木不可雕”、“脑子被僵尸啃了”之类的毒舌暴击，半点实质帮助没有。
“得找个懂技术的帮手…”庄子航摸着下巴，眼神闪烁。找谁？普通人不行，得信得过，还得胆子大…最好有点技术宅属性…
一个名字瞬间蹦进脑海——李雷！
李雷，他大学死党，外号“雷子”。计算机系高材生，毕业后一头扎进某互联网大厂当码农，标准的996社畜，性格有点轴，但技术过硬，最关键的是——这家伙是个资深灵异爱好者！大学时就爱拉着庄子航半夜去废弃医院“探险”，还自封“民间超自然现象研究协会会长”！
“就他了！”庄子航一拍大腿，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喂…航子？啥事？我赶程序呢…”
“雷子！别敲了！你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月薪过万了吗？买得起房吗？有女朋友吗？”庄子航上来就是灵魂三连击。
李雷：“……航子，你礼貌吗？”
“兄弟我发达了！带你干票大的！”庄子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不是传销！不是诈骗！是…高科技创业！项目保密，但绝对颠覆三观！年薪百万起步！来不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键盘声停了。“…地址发我。”
两小时后，一个顶着鸡窝头、黑眼圈堪比熊猫、背着双肩包的瘦高青年，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往生缘”门口。正是李雷。
“航子，你这…创业环境挺别致啊？”李雷打量着这间弥漫着香火味的小店，嘴角抽搐。
“表面功夫！核心机密在里面！”庄子航一把将他拉进后院仓库，关上门，指着地上那堆破烂，“看！这就是咱们改变世界的项目——‘阴阳通’1.0原型机！目标是实现阳间与阴间的稳定、高效、低成本信息传递！”
李雷看着那堆贴着黄符的破烂，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看傻子：“航子…你…你是不是加班加出幻觉了？还是被什么邪教洗脑了？这玩意儿能通阴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就知道你不信！”庄子航早有准备，嘿嘿一笑，从贴身口袋掏出那块温润的龟甲碎片，“来，拿着！感受一下！”
李雷狐疑地接过龟甲，入手瞬间，一股温润平和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开来，让他熬夜的疲惫感都消散了不少。“咦？这石头…有点门道…”
“门道在后面！”庄子航神秘一笑，突然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正是他昨晚在十字路口烧纸扎蛋糕时拍的。视频里，火光摇曳，纸灰飞舞，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火光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一个极其模糊、半透明的小女孩轮廓在火焰上方一闪而逝，还隐约传来一声微弱的“谢谢姐姐”！
这“特效”是庄子航用龟甲碎片最后一点灵力加上手机滤镜硬搞出来的，粗糙得很，但糊弄外行足够了。
李雷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手机差点掉地上！“卧…卧槽？！真…真的假的？！航子！你…你真通阴了？！”
“不然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庄子航一把抢回龟甲，正色道，“现在信了吧？技术我有！渠道我有！就差你这样的技术大牛，把设备搞稳定，把APP做出来！咱们线上线下结合，明面卖香烛，暗地里搞‘阴阳信息通兑服务’，绝对蓝海市场！想想，帮人给祖宗托梦，帮祖宗给活人带话，收点手续费，合法合规！不比你在厂里当码农强百倍？”
李雷呼吸急促，看着那堆破烂，眼神变得无比狂热！“干！航子！我跟你干！年薪百万我不要！我要技术入股！我要当CTO（首席技术官）！这项目太他妈酷了！人类与灵体沟通的桥梁！诺奖级别的突破啊！”
“妥了！CTO就是你了！”庄子航用力拍着李雷的肩膀，“设备、场地、启动资金我出！你负责技术攻坚！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接下来的日子，“往生缘”后院成了李雷的实验室。他彻底辞了工作，吃住都在店里，对着那堆破烂和庄子航提供的“玄学资料”（其实是白欺月随口说的只言片语），开始了疯狂的研究。
“航子！这‘阴频共振模块’得用纯铜线绕！还得用朱砂浸泡过的！”
“航子！这块‘聚阴符’的符文走向不对！得用鸡血重画！要公鸡血！刚宰的！”
“航子！快！把那块龟甲放接收器旁边！对！就这！信号强度飙升了！”
李雷如同着魔般，将现代电子技术与玄学符号强行嫁接。庄子航则负责后勤保障（买香烛、买公鸡）和业务拓展。他印了一批小广告，在附近几个老小区精准投放：“往生缘科技（香烛贡品店）——专业解决阴阳两界沟通难题！精准托梦，代传口信，祖宗状况咨询，科技赋能，使命必达！”
靠着之前的口碑（那个收到“妹妹感谢”视频的女孩又介绍了几个朋友来），加上李雷捣鼓出的、偶尔能“撞大运”接收到微弱阴间杂音的破烂设备，“往生缘”的“高端业务”竟然真的慢慢有了起色。虽然“精准托梦”的成功率依旧感人（全靠庄子航和白欺月连蒙带猜加脑补），但“祖宗状况咨询”这项纯靠信息差忽悠的业务，却意外火爆！
这天下午，店里来了个穿着考究、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神色焦虑。
“老板，听说你们这里…能查下面亲人的情况？”男人压低声音。
“当然！本店最新引进‘往生缘大数据征信系统’，依托阴间数据库，可查询祖宗在阴司的信用状况、生活水平、职场发展等！”庄子航一本正经地胡诌，指了指墙上新贴的价目表——祖宗征信报告：2000元/次。
男人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想查查我爷爷！他老人家生前是国营厂老会计，一辈子清清白白。可最近我总梦见他唉声叹气，说在下面被人欺负，工资还被克扣…我就想知道，他在下面过得到底怎么样？是不是真被人穿小鞋了？”
大单！庄子航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满是同情：“唉，老人家不容易啊！您放心，我们系统绝对权威！2000块，给您一份详尽的征信报告！”
男人爽快付钱。庄子航装模作样地让李雷在后院“操作设备”（其实就是李雷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敲代码生成随机报告模板），自己则偷偷溜到角落，摸着龟甲碎片，在心里狂呼：“师尊！师尊！江湖救急！这单大的！快帮我查查他爷爷在下面啥情况？是不是真被欺负了？”
白欺月清冷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查个屁！阴司哪有什么征信系统？不过…他爷爷庄德海？生前某某厂会计？卒于某某年？…等等，这名字有点耳熟…”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翻找什么记忆，“哦，想起来了。这老头在下面确实在‘酆都第三街道办’当临时工，管仓库的。最近他们那个管后勤的副科长牛德彪，好像因为倒卖仓库里的‘阴寿膏’（类似阴间保健品）被查了，正在找人背锅…这老头老实巴交，估计是被盯上了。”
庄子航如获至宝！信息！这就是信息差！就是钱！
他立刻跑回后院，让李雷在生成的报告模板上，煞有介事地填上：
【往生缘大数据征信报告】
姓名：庄德海
阴司职务：酆都第三街道办后勤科仓库临时管理员
信用评级：AA（老实本分，无不良记录）
近期状况：两星（面临职场不公，疑似被上级栽赃陷害，精神压力较大，待遇被克扣）
风险提示：存在被辞退风险，建议尽快疏通关系。
报告还附赠了一条“专业建议”：可代购“阴司关系疏通套餐”（价值5000元），内含特供“阴寿膏”礼盒及打点费用，助其化解危机。
男人拿到这份“有鼻子有眼”的报告，看到爷爷果然被欺负，眼眶都红了，二话不说又刷了五千块买了“疏通套餐”！
一单七千块轻松入账！庄子航和李雷击掌庆祝！
“航子！咱们这系统神了！”李雷看着后台入账，兴奋得手舞足蹈，“不过…刚才生成报告的时候，设备好像真收到一段很弱的杂音…说什么‘彪’、‘背锅’之类的…咱们的设备是不是真有点效果了？”
庄子航心里门清，嘴上却忽悠：“那必须的！咱们这是科技与玄学的完美结合！雷子，你再加把劲，把信号接收搞稳定点！咱们的业务还能升级！比如…开通‘阴间物流’！帮活人给祖宗烧最新款的纸扎跑车、手机！帮祖宗给活人寄点‘土特产’！”
李雷听得两眼放光：“阴间物流？！航子！你真是个天才！我这就去研究怎么用无人机搭载微型祭坛进行精准投送…”
就在两人沉浸在“商业帝国”蓝图时，庄子航没注意到，店外马路对面，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那个穿着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店内。他放下望远镜，对着耳麦低声道：
“目标店铺业务升级，新增‘征信查询’及‘疏通套餐’，单笔金额超五千。技术员李雷已加入，疑似掌握部分低阶通灵技术。设备有微弱能量反应，但核心仍在那块龟甲碎片上。‘谛听’的残余标记有轻微波动…是否进行‘压力测试’？”
耳麦里传来冰冷的回复：“启动‘B计划’。让‘客户’去试试水。”
帽子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白。”
第二天上午，“往生缘”刚开门，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满脸横肉的壮汉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弟。
“老板！听说你这儿能查祖宗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壮汉嗓门洪亮，一巴掌拍在柜台上，震得香烛乱跳。
庄子航心里一咯噔，来者不善！但面上堆笑：“能查！专业征信报告，2000一份！”
“钱不是问题！”壮汉甩出一沓钞票，“给我查查我太爷爷！张霸天！生前是绿林好汉！我要知道他在下面混得咋样！手下还有多少兄弟！地盘多大！”
庄子航头皮发麻。绿林好汉？这查个鬼啊！他硬着头皮接过钱，故技重施，溜到后院呼叫师尊。
白欺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张霸天？卒于清末？…这人…有点麻烦。他死后怨气不散，纠结了一帮孤魂野鬼，在‘半步多’外围的‘恶狗岭’占山为王，专抢过路新鬼的‘买路钱’，是阴司挂号的黑恶势力头目，正被通缉呢。”
庄子航倒吸一口凉气！这报告怎么写？写您太爷爷是通缉犯？怕不是要被这壮汉当场砸店！
他眼珠急转，立刻有了主意。他让李雷生成报告，内容极尽吹捧：
【往生缘大数据征信报告】
姓名：张霸天
阴司身份：恶狗岭地区自治委员会主席（民间声望极高）
势力范围：恶狗岭及周边三片阴域
麾下规模：精锐阴兵数百（数据持续更新中）
信用评级：SS（义薄云天，一诺千金）
近期状况：五星（事业蒸蒸日上，威名远播）
特别备注：太爷爷托梦带话，让后辈多烧点‘刀枪棍棒’和‘金元宝’，扩充军备，巩固地盘！
壮汉看着报告，尤其是“自治委员会主席”、“数百阴兵”、“威名远播”这些字眼，乐得嘴都歪了！“哈哈哈！好！太爷爷牛逼！不愧是我老张家的种！”他大手一挥，“老板！再给我定一百把纸扎AK47！一百箱金元宝！今晚就烧过去！钱管够！”
又一笔大单！庄子航一边收钱一边擦冷汗，暗道好险。
然而，就在壮汉拿着报告，志得意满地带着小弟离开时，庄子航胸口那块一直温热的龟甲碎片，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冰冷刺痛！
同时，白欺月急促的警告在他脑海炸响：
“不好！是‘谛听’的标记被激活了！刚才那份报告…泄露了阴司通缉犯的隐匿坐标！阴司的巡逻队…正在锁定这里！快！启动应急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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