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寒城城墙上,像有人往青石板上倒铁砂。萧景行靠在府门前的石狮旁,左臂那道黑纹正顺着筋络缓缓爬行,每跳一下,耳坠里的玄冰髓就跟着震一震,像是里头冻着个快醒的醉汉。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青铜锏插进石缝里撑着身子,金丝折扇夹在指间,轻轻敲了敲太阳穴。
“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鬼都舍不得淋湿。”他嘀咕了一句,目光落在石狮右爪下那个锦盒上。
盒子不大,通体乌木,表面刻着一枚将印——虎头踏云,下书“卫青”二字。雨水顺着纹路往下淌,像是那印章自己在流汗。
赵云蹲下身,枪尖挑起盒盖一角,眯眼看了半晌:“这印纹,我在漠北幻境里见过。是调兵符令的底款。”
典韦凑过来,酒葫芦往肩上一扛,鼻子一耸:“还有味儿,淡淡的,带点银铃响后的凉气。”
“林清雪的铃?”萧景行挑眉。
“不是她本人,是她那点气儿。”典韦咧嘴,“跟老子酒葫芦里镇的邪差不多,飘忽,但认主。”
花木兰站在三步外,手按重剑,没说话,只是袖口微动,像是想起了什么。
萧景行伸手取盒,指尖刚触到木面,左耳猛地一烫,玄冰髓嗡鸣如蜂群炸窝。他闷哼一声,识海里轰地亮起一行血字:【战魂级信息介入,是否解析?】
“解析。”他在心里回了一句。
眼前顿时浮出一片龟甲虚影,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古篆,像是谁用指甲在石头上抠出来的。文字扭曲盘绕,读起来费劲,但核心意思清楚:噬灵幡可破,需以“同源血引”逆炼其根,辅以“战魂共鸣”震散其魄。
末尾还有一行小字:“若见此甲,吾命已绝。”
“好家伙,送个礼还附带遗书。”萧景行冷笑,“谁这么敬业,死都要帮本少爷擦屁股?”
霍去病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主公,您这比喻越来越不体面了。”
“体面能当饭吃?”萧景行收起折扇,把锦盒塞进怀里,“能救命的才是好体面。”
赵云忽然抬手:“等等。”
他指尖抚过盒底,一抹极细的裂痕横贯背面,走向歪斜,却与萧景行左臂那道黑纹诡异地重合了几分。
“这裂痕……是刻上去的。”赵云沉声道,“不是天然形成。”
萧景行低头看臂,黑纹又爬了半寸,像是在回应什么。他没吭声,只是把锦盒攥得更紧。
“追。”他说,“送盒子的人,还没走远。”
雨越下越大,城门口的守卫早缩进了岗楼,连火把都灭了。四人顺着泥水往外走,蹄印、脚印、车辙全被冲得没了影。直到城外三里,花木兰忽然停步。
“那边。”她指向乱葬岗边缘的破驿站。
驿站塌了半边,门板歪斜,檐角挂着几缕破布,在风里甩得像招魂幡。四人踏进去时,地上蜷着个人,披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斗篷,喉间一道旧疤裂开了,血顺着脖子往下淌。
是个女人,哑巴,萧家老宅的侍女,半年前失踪,没人知道去向。
花木兰蹲下,从铠甲内衬撕下一块应龙战甲残片,贴在她心口。霍去病抬手,战魄点化作一道微光,顺着她鼻息钻进去。
女人猛地抽搐,眼睛睁开一条缝,浑浊却清醒。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右手却颤巍巍抬起,在自己掌心用血写了两个字——
苍狼。
笔画歪斜,最后一个“狼”字拖出长长的尾,像是写到一半力气耗尽。她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头一歪,没了气息。
“苍狼山?”霍去病皱眉,“那不是林家禁地?”
“禁地才热闹。”萧景行盯着那两个血字,忽然笑出声,“本少爷就喜欢别人不让去的地方,去了才有故事。”
典韦蹲下检查尸体,酒葫芦一掀盖,黑气喷出,在尸体上方绕了一圈,又缩回去。他脸色一沉:“她体内有过噬灵幡碎片,位置在脊椎第三节,被人硬生生抠出来的。”
“手法?”萧景行问。
“不是炼化,是反噬。”典韦冷笑,“跟黑石城那次一样,操控者反被咬了喉咙。”
“林清雪干的?”霍去病看向萧景行。
“她救不了这么多人。”萧景行摇头,“但有人想让她救。”
他伸手探进女人袖中,摸出半片玉佩,边缘参差,像是被掰断的。正面纹着狼头噬月,背面却有一道极细的刻痕,与萧家祖传玉佩上的裂纹完全吻合。
“双生玉佩?”赵云瞳孔微缩。
“看来有人不想让本少爷断子绝孙。”萧景行把玉佩塞进耳坠玄冰髓的夹层,“顺便,还给本少爷指了条路。”
他转身往外走,步伐沉稳,雨水顺着战甲往下淌。
“去哪儿?”花木兰问。
“抬头看。”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北方。
苍狼山巅,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刺破雨幕,像是谁把整条灵脉捅了个对穿。光柱扭曲旋转,隐隐有战鼓声顺着风传来,沉闷如心跳。
萧景行耳坠突然剧烈震动,玄冰髓里传出断续的低语,像是从地底深处挤出来的:
“……锁断……斧鸣……再不走……就晚了……”
他没回头,只是抬手摸了摸耳坠,低声骂了句:“本少爷最烦听鬼说话。”
系统界面在识海炸开,猩红倒计时跳动:【灵脉节点失控,战魄点倒计时启动:9:58…】
“典韦。”萧景行开口。
“在。”
“把酒葫芦灌满,待会儿可能要请客。”
“请谁?”
“请那些想看本少爷断魂的狗东西。”他咧嘴一笑,折扇一展,敲了敲太阳穴,“顺便,告诉赵云,准备布阵。”
赵云枪尖点地:“布什么阵?”
“八门金锁。”萧景行望着苍狼山,“先把寒城护住,再去找那个送盒子的‘恩人’算账。”
霍去病翻身上马:“战魄点只剩两成七,够用吗?”
“不够就抢。”萧景行拄着青铜锏,往前一步,“本少爷从不白拿别人东西,但别人送上门的礼,收了就得还。”
花木兰忽然开口:“那女人写‘苍狼’,不是为了让我们去救人。”
“那是为了什么?”霍去病问。
“是为了让我们知道——”她目光沉静,“有人比我们更怕那座山烧起来。”
萧景行笑了,笑声混在雨声里,像是铁片刮锅底。
“有意思。”他说,“那就更得去了。”
他抬手一招,系统界面刷新,将领列表闪烁:典韦、赵云、花木兰、霍去病,四人战魂稳定,但能量条明显缩水。他指尖划过“召回”选项,正要确认,耳坠突然一烫,玄冰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谁在哭。
他动作一顿。
“怎么了?”赵云察觉异样。
“没事。”萧景行收回手,“就是觉得,这雨下得太巧了。”
他抬头,血光映在脸上,半明半暗。
“巧得像是有人算好了时辰,专等本少爷收礼。”
他迈步向前,青铜锏拖在地上,刮出一串火星,转瞬被雨水浇灭。
远处,苍狼山的光柱又高了一截,像是从地底伸出的巨手,正一寸寸撕开天幕。
萧景行右脚踏进泥水时,左臂黑纹猛地一跳,战甲夹层里的锦盒发出轻微震颤,仿佛里头的龟甲,正与山巅的光柱遥相呼应。
他没停步,只是把折扇收起,塞进战甲内衬。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
他忽然低声哼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调子,脚步却越来越快。
花木兰走在最后,手按重剑,银铃在袖中轻响了一声。
她没抬头,只是握紧了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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