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的青铜锏还插在地缝里,战魄点顺着锏身渗入,像探针般在黑暗中摸索。那股黑雾已经缩回深处,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像是被什么压住的呼吸。
“兄长”两个字还在他脑子里打转,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那张脸,那口型,清清楚楚。
“主公,这地底下藏的怕不是东西,是故事。”典韦啐了口血沫,双戟拄地,三千飞熊军鬼兵列阵于裂口四周,阴风阵阵,却压不住地底那股若有若无的牵引力。
赵云枪尖轻点地面,划出一道符纹,低声道:“气息不对。不是邪修,也不是妖物,倒像是……被封印的活人。”
“活人?”萧景行收回锏,金丝折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地底冤魂都忍不住喊我一声哥?”
花木兰缩在重剑后头,小身板晃了晃:“我倒是觉得……它没恶意。刚才那声‘兄长’,听着像求救。”
玄奘盘膝而坐,袈裟下佛魔二气流转,眉头紧锁:“底下有禁制残力,与噬灵幡不同源,年代更久。若我没猜错,这封印,本就是萧家自己设的。”
萧景行眯起眼,还没开口,忽然察觉手中玉佩一烫。
他低头一看,那枚从父亲遗物中得来的残玉,竟在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痕——与林家密室中那块玉佩的裂痕,完全吻合。
“好家伙。”他冷笑,“原来不止一块?咱家祖传玉佩,还搞起了情侣款?”
话音未落,天边云层骤然裂开,一轮冷月当空,一道人影踏月而来,落地无声,却震得护城河残冰尽数粉碎。
那人白发苍苍,面容枯槁,一身灰袍无风自动,袖口绣着萧家族徽,但那徽纹边缘,竟泛着一丝诡异的青芒。
灵将境威压如山倾泻,典韦当场单膝跪地,飞熊军鬼兵齐齐崩散;赵云横枪撑地,才没被压趴下;花木兰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小脸发白。
“啧。”萧景行扇子一合,顶住下巴,“这位老爷子,您跳下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寒城地皮不结实,经不起您这一脚。”
那人目光落在他脸上,眼神复杂,像是看一个死过的人。
“景行……你还活着。”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我不活着,谁替爹收尸?”萧景行冷笑,“您是谁?族谱上没写有您这号人物。”
那人缓缓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与萧景行手中那块,严丝合缝,拼成完整圆形。
“我是萧家太上长老。”他低声道,“也是……当年,亲手将灵脉图交给林家的人。”
全场死寂。
典韦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双戟一震就要扑上去:“老狗!我撕了你!”
赵云横枪拦住,沉声道:“等等!他身法轨迹……是《百鸟朝凤枪》起手式第三转,唯有修过禁术‘枪魂归源’者才能走出这一步。”
“哦?”萧景行扇子轻点玉佩,“那您这禁术,练得挺成功啊,连自家祖坟都敢刨。”
太上长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竟有血丝从眼角渗出。
“我不是叛徒。”他声音低沉,“我是被选中的人。”
“选中?”萧景行挑眉,“选中当内鬼?”
“选中……承受血脉诅咒。”他缓缓撕开左袖,露出小臂——赫然是一片漆黑晶纹,如藤蔓缠绕,深入心脏,与萧景行左臂的晶纹同源,却已彻底腐化。
“百年前,灵脉图泄露,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有人逼我这么做。”他低声道,“他们用你祖父的命换图,我交出去了,可图到手后,他们在我体内种下了‘天魔引’。”
萧景行瞳孔一缩。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天魔容器,是否摧毁?】
他没点确认。
反而用扇子轻轻敲了敲玉佩:“所以林家那块玉,是你给的?”
“是。那是封印钥匙的一半。”太上长老道,“另一半在你手里。当年我将它分成两半,一块藏入林家,一块留给萧家后人。若有人集齐,便能重启封印——或者,彻底毁掉它。”
“所以地底那个喊我‘兄长’的,是谁?”萧景行盯着他。
太上长老沉默片刻,低声道:“是你父亲。”
“放屁!”典韦怒吼,“家主当年为护族人自爆灵核,尸骨无存!”
“他的灵核确实炸了。”太上长老缓缓道,“但他的意识,被‘天魔引’抽走,封在了地底。那不是邪物,是被炼成‘活祭’的残魂。刚才喊你,是因为……你的血脉,和他一模一样。”
萧景行手指一颤。
赵云忽然开口:“不对。你的功法,有破绽。”
太上长老抬眼。
“你刚才落地那一瞬,右脚微旋,左肩下沉,是《百鸟朝凤枪》第七式‘凤点头’的起手。”赵云盯着他,“但这招,只有萧家直系血脉才能练成。你若已被天魔侵蚀,枪意早该污浊不堪,可你刚才那一瞬的枪风……纯得不像话。”
太上长老嘴角抽了抽,竟露出一丝苦笑。
“因为我每天……要杀它三次。”
“杀什么?”
“杀我自己。”他低声道,“每到子时、午时、酉时,天魔意识会苏醒,试图彻底吞噬我。我就用祖传枪法,刺穿自己的经脉,斩断它的蔓延。这百年来,我杀了自己三百六十五万次。”
萧景行愣住。
“那你现在……是谁?”他问。
“我是萧家的罪人。”太上长老低头,“也是……最后一个守门人。”
系统提示再次闪烁:【天魔容器活性增强,建议立即摧毁。】
萧景行依旧没动。
反而将玉佩贴在左耳玄冰髓上。
嗡——
微弱的共振传来,玄冰髓深处,十名猛将残魂齐齐一震,竟有一丝共鸣,仿佛在回应地底那股气息。
“有意思。”萧景行笑了,“老爷子,您知道为什么系统让您活到现在吗?”
太上长老摇头。
“因为它检测到的不是‘敌人’。”萧景行扇子一展,“是‘钥匙’。”
他忽然抬手,战魄点涌入玉佩,两半玉佩在空中缓缓旋转,青光大作。
地底轰然震动,黑雾再次涌出,却不再凝聚人脸,而是化作一道模糊身影——高大、挺拔、肩披残甲,正是萧景行记忆中父亲的模样。
“景行……”那声音沙哑而虚弱,“别信他……他已经被……替换了……”
太上长老脸色骤变,猛地抬手,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硬生生将涌出的黑气压了回去。
“快!毁掉玉佩!”他嘶吼,“它在借我开口!我说的每一句,都可能是它的陷阱!”
萧景行冷笑:“那你刚才说‘每天杀自己三百六十五万次’,也是陷阱?”
“是!也不是!”太上长老咬破舌尖,鲜血喷出,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印,“听好了!地底封印只能维持七日!七日后,天魔真身将借你父亲残魂重生!唯一的办法……是用双生玉佩,引动血脉共鸣,将它重新锁回去——但施术者,必死!”
“所以你等我回来?”萧景行眯眼。
“我等了百年。”太上长老惨笑,“只为了等一个血脉纯度够高的人……回来亲手杀了我。”
赵云忽然道:“不对。你若真想死,早该自尽。你拖到现在,是想等一个人——能继承你枪法的人。”
太上长老一震。
“你没教过任何人《百鸟朝凤枪》。”赵云步步逼近,“可你刚才那一式‘凤点头’,用得行云流水。你在等——等一个能接下这招的人。”
萧景行忽然抬手,青铜锏出鞘三寸。
“老爷子。”他轻笑,“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天魔都忍不住想附身,您觉得……我可能乖乖当个施术工具人吗?”
他忽然将锏尖指向太上长老心口:“您左臂的晶纹,是天魔侵蚀的痕迹。可您刚才用枪时,晶纹却在退散——说明这功法,能净化污染。”
“您不是要我杀您。”他扇子一收,敲上太阳穴,“您是想让我……学这枪法。”
太上长老怔住。
“系统提示摧毁您。”萧景行咧嘴一笑,“可它没说,您体内那股枪意,正和我左臂晶纹共鸣。”
他忽然抬手,战魄点涌入左臂,晶纹泛起微光。
太上长老瞳孔一缩,脱口而出:“‘龙脊引雷式’?!这招……只有萧家初代家主才会!”
萧景行一愣:“啥?我刚才是瞎比划的。”
赵云却已变色:“主公,您刚才那一式,正是《百鸟朝凤枪》失传的最后一招——‘凤归巢’的前置动作!”
太上长老死死盯着他,声音发颤:“你……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萧景行扇子一展,“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祖宗的枪法都能无师自通。”
他忽然逼近一步,锏尖抵住太上长老咽喉:“现在,您有两个选择——要么教我完整的枪法,要么……我先用系统炸了您,再自己下地底找我爸唠嗑。”
太上长老盯着他,良久,忽然笑了。
“景行……你和你爹,真像。”
他缓缓抬起枪,枪尖轻颤,划出一道弧光。
“第一式——‘凤点头’。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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