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晶纹又裂开一道，细微的粉末簌簌落下。
萧景行没动，也没回头，只是把金丝折扇从右手换到左手，又从左手换回右手。他现在连握扇子都得挑姿势，否则整条胳膊就跟被冻住的河面一样，随时会咔嚓一声碎成渣。
霍去病还蹲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块染血的玉牌，血痕正一圈圈往外渗，像是活物在呼吸。他盯着那串扭曲的小字：“第107次实验，记忆清除率98.6%”，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主公，我们是不是……早就死透了？系统只是把我们拼起来，再塞进一场又一场的‘战斗’里？”
典韦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碎石，酒葫芦裂缝里渗出的黑雾已经缩回去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咧嘴一笑：“我昨天梦见自己被人砍了十七刀，倒在地上喘气。有个穿黑袍的老头蹲下来，说‘这次也不行，送回炉子重炼’。”他挠了挠头，“可我醒来还是记得这梦，按理说……不该记得的。”
赵云站在一旁，枪尖拄地，没说话，但指尖微微发抖。
萧景行终于转过身，盯着霍去病手中的玉牌：“你把血再滴一次。”
霍去病一愣：“你不怕反噬？”
“怕。”萧景行冷笑，“但本少爷更怕当一辈子提线木偶，连自己什么时候被剪了线都不知道。”
霍去病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玉牌上。血痕蠕动，重新排列成三行字：
**萧何·守关人·第108试炼者**
**实验体编号：景-001**
**记忆清除进度：92.3%**
空气凝住了。
典韦猛地抬头：“主公……你不是……召唤者？”
“我？”萧景行嗤笑一声，用青铜锏轻轻敲了敲太阳穴，“我连自己三岁前的事都记不全，只记得火光、爆炸、还有人抱着我跑。系统告诉我那是家族覆灭，父亲自爆护我。可它没说——我是不是第108个被它‘复活’的萧景行？”
赵云终于开口：“主公，你左臂结晶，是不是……每次进阶的代价？”
“代价？”萧景行低头看着灰白的皮肤，指尖一碰，簌簌掉渣，“它说是‘战魂共鸣的副作用’，玄奘却说‘每用一次佛力，魔气就深一分’。典韦忘了他娘，霍去病开始做梦，你赵子龙的枪意总在提醒我‘我们死过很多次’——这哪是副作用？这是清除程序。”
他猛地抬头：“它给的每一条提示，都是谎言。”
话音未落，玄奘的袈裟突然剧烈抖动。机关算盘咔咔作响，自动翻页，每响一声，他身上的石纹就蔓延一分。原本只是脚踝发白，转眼已爬到胸口。
萧景行冲过去，一掌按在他心口，战魄点疯狂涌入。
系统界面瞬间弹出：
【警告：干涉宿命轨迹将触发反噬机制】
【反噬等级：三级】
【预计后果：左臂完全石化】
“滚。”萧景行直接用意念轰碎提示框，继续灌注战魄点。
玄奘眼皮猛地一颤，睁开了。
但那不是人眼，而是两团旋转的金色符文。
他嘴唇微动，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不要……相信……系统提示。”
七个字说完，唇角瞬间凝出冰晶，整张脸化为石质，连睫毛都成了冰雕。
袈裟下的机关算盘发出最后一声“咔”，最后一格亮起——“0”。
萧景行缓缓收回手，指尖全是冰碴。
典韦低吼：“佛子！”
赵云枪尖一颤，插进地面三寸。
霍去病盯着那块玉牌，声音发颤：“它让我们变强，是为了让我们……忘记自己是谁？”
“不。”萧景行摇头，“是为了让我们变成它想要的样子——听话、忠诚、没有质疑。它不是金手指，是筛选器。每一次进阶，都是它在测试我们还能被改造成什么。”
他忽然抬头，看向林清雪。
她还在昏迷，但眉心血漩再次缓缓旋转，银铃残片悬浮而起，竟在空中重组，化作一颗虚幻的头颅——狰狞、怒目、断颈，正是刑天之首。
与此同时，萧景行识海中那卷一直沉寂的青铜简，突然自动展开。
血色文字浮现：
【神将冢终极考验】
【规则一：献祭至亲者，方得见门】
【规则二：守关人将抹除试炼者记忆，直至其自愿放弃】
【规则三：失败者，魂归炉火，重炼为将】
几乎在同一瞬间，系统界面弹出金色提示：
【检测到魔气净化完成】
【奖励战魄点×5000】
【典韦战魂进阶成功，飞熊军可召】
萧景行盯着那行“奖励”，忽然笑了。
他笑得肩膀发抖，笑得左臂晶纹又裂开几道。
“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系统都骗不过去？”他抬手，金丝折扇一展，直接砸向空中那团系统投影。
啪！
投影碎成金粉，随风飘散。
“它说奖励，玄奘却说别信；它说进阶，典韦却忘了娘；它说净化，林清雪却在召唤刑天。”萧景行冷冷环视三人，“你们现在还觉得，它是来帮我复仇的？”
典韦握紧双戟，声音沙哑：“那它想干什么？”
“筛选。”萧景行指向青铜简，“它要一个能通过‘献祭至亲’考验的人。一个能亲手抹去所有记忆、所有情感，只为打开天门的‘完美容器’。”
霍去病猛地站起：“所以它让我们变强，是为了让我们……有资格被它毁掉？”
“没错。”萧景行点头，“它不是起点，是牢笼。而钥匙——”
他弯腰，将玉牌、石像手指、青铜简残文并列摆在地上。
金丝折扇轻轻敲着太阳穴，一下，一下。
“是被它抹去的记忆。”
赵云忽然道：“主公，你记得父亲自爆那天，手里握着什么吗？”
萧景行一怔。
他记得火光，记得爆炸，记得有人抱着他跑。
但他不记得父亲手里有没有东西。
“你不记得，是因为它被删了。”霍去病低声说，“就像我梦见你三岁那年，攥着半块玉佩。可系统说，那是家族信物，是你觉醒系统的钥匙——但它没说，那玉佩上，刻着‘萧何’二字。”
萧景行瞳孔一缩。
“萧何？”典韦挠头，“那不是汉朝宰相？跟咱们有啥关系？”
“守关人。”萧景行声音冷得像冰，“它不是历史人物，是系统背后的……管理者。它在笔记上写‘第108次灭世计划失败’，说明它已经试过一百零七次，每次都用一个‘萧景行’去打通神将冢。”
赵云低声道：“所以这次，它选了你。”
“不。”萧景行摇头，“是它创造了我。”
空气死寂。
霍去病忽然冷笑：“所以我们的‘忠义’，是它写进代码里的？我们的‘战意’，是它从历史里截取的？我们……根本不是人？”
“你是。”萧景行看着他，“你们都是。但你们的存在，被它篡改了。它把你们从战场上截走，塞进我的系统，再用‘忠诚’‘战魂’‘进阶’这些词，让我们以为这一切都是天命所归。”
他弯腰捡起玉牌，指尖摩挲着“景”字：“可它忘了，人会做梦，会怀疑，会疼。典韦梦见被送回炉子，玄奘临死前说出真相，林清雪的银铃能引动刑天——这些，都不是它能完全控制的。”
霍去病抬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萧景行没回答，而是走到林清雪身边，蹲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
血漩仍在旋转，但速度慢了。
他低语：“若我是实验品，那这痛……也是设定好的？”
话音落下，识海中青铜简猛然一震，血字更新：
【献祭进度：0/1】
【当前可献祭对象：林清雪（巫族圣女）、典韦（恶来战魂）、霍去病（冠军侯）、赵云（龙胆将）】
【提示：选择越痛，门开越近】
与此同时，系统界面再次弹出：
【恭喜主公，魔气清除成功】
【奖励：战魄点×10000】
【解锁新功能：周天星斗阵（需集齐十将）】
萧景行抬手，金丝折扇一挥，再次砸碎投影。
他站起身，环视三人：“它想让我们献祭至亲，那就让它看看——当一群‘被删记忆的猛将’联手，能不能把它这个‘守关人’，从神将冢里……踹出来。”
典韦咧嘴，露出黄牙：“主公，我酒葫芦裂了，但脑袋还硬。”
霍去病拔出腰间短刀，在掌心划了一道：“我冠军侯的血，还没流干。”
赵云拔枪出地，枪尖滴血未落：“主公指哪，我赵云——杀哪。”
萧景行收起折扇，左手僵硬地抬起，轻轻敲了敲太阳穴。
左臂的晶纹又裂开一道，粉末簌簌而下，落在林清雪眉心，融入血漩。
血漩猛地一颤，青铜简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警告：检测到认知觉醒】
【启动紧急清除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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