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那声钟鸣还在识海里回荡，萧景行左臂的晶石化纹猛地一抽，像有根铁丝在骨头缝里来回拉锯。他没吭声，只是把金丝折扇从袖中抖出，轻轻敲了敲太阳穴，仿佛在给脑子上发条。
“摇光星跳得跟擂鼓似的，”他眯眼扫了眼前方幽深岩道，“再不找点事让它冷静一下，我怕它下一秒要给我唱小曲儿。”
话音刚落，岩壁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像是成千上万只指甲在刮石头。紧接着，黑压压的影子从头顶裂缝里涌出，翅膀展开如血布，每一只都泛着青紫毒光，飞过之处，空气嘶嘶作响，灵力像被泼了强酸，当场腐化。
“哎哟，这帮夜宵还挺嚣张。”霍去病勒住汗血马，马鼻喷出一道白气，尾巴一甩，地面浮现出一道符文，正是虎符背面的纹路。
“别显摆了，你那马现在是遗迹导航仪还是通灵神兽？”萧景行扇子一合，指向岩顶，“赵云，收阵！霍去病，压上去，让它嚎两嗓子，我耳朵痒了。”
赵云一声令下，白马义从迅速收缩阵型，长枪如林，结成半月盾墙。霍去病策马前冲，汗血马仰头长嘶——那声音不像马叫，倒像千军万马在吹冲锋号，声浪撞上岩壁，震得血蝠群阵型一乱，纷纷歪斜坠地，翅膀当场卷边。
“好家伙，这嗓子能去灵山唱经。”萧景行咧嘴，“花木兰，轮到你了。”
花木兰早已策马而出，铠甲上的血纹悄然蔓延，那封“阿爷无大儿”的家书在内衬里泛起微光。她抬手抚过剑锋，低声道：“今日替父从军，明日替天下人斩妖。”
下一瞬，她长枪出鞘，枪尖一点，竟化作千百道寒芒，如梨花暴雨，直冲岩顶阴影。
“万点寒星！”她一声清喝，枪影穿云，毒雾被瞬间撕裂，正中一只体型硕大的血蝠王七寸。那巨蝠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钉死在石壁上，翅膀扑腾两下，哗啦啦掉下一堆毒血。
“漂亮！”萧景行拍扇叫好，“回头给你记功，奖三坛桂花酿——典韦，别抢！那是给女将的！”
典韦早已冲到蝠王尸首前，双戟往地上一插，酒葫芦口张开，像饿狗见了肉包子，直接把蝠王魂晶吸了进去。那魂晶呈暗红色，带着妖气残渣，刚入葫芦，就听见“轰”地一声，典韦背后白虎纹身猛地暴涨，化作一道虚影缠绕全身，双目瞬间泛起血光，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主公……”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像是砂纸磨铁，“这玩意……太烈……压不住……”
“压不住也得压！”萧景行反手抽出青铜锏，点地而立，残余战魄点疯狂涌入，形成一道灵力锁链，直冲典韦灵体，“恶来归位！你要是敢砍我，下个月酒钱全扣！”
锏尖触地，星图第七脉“摇光星”骤然发亮，主从契约强行压制，典韦身体一僵，双戟顿在半空，离霍去病的马脖子就差三寸。
“霍去病！”萧景行吼得嗓子冒烟，“号角！军令号！随便什么能唤醒记忆的！”
霍去病二话不说，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破埙，往地上一磕，吹出一段荒腔走板的调子。汗血马一听，跟着仰头嘶鸣，那声音竟和埙调合在一起，变成一段熟悉的军令曲。
“且看这厮头颅……能换几坛烈酒……”典韦嘴唇哆嗦，血目中的杀意缓缓退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酒葫芦“咔”地裂开一道缝，黑血顺着葫芦嘴往下滴。
“好险。”萧景行松了口气，左臂晶石化纹又蔓延了一寸，火辣辣地疼，“下次谁再说‘吞噬进阶’是好事，我拿这锏敲他脑袋。”
他蹲下身，从蝠王残骨中抠出一枚残缺的魂晶，刚塞进袖子，系统界面一闪：
【获得妖将级魂晶×1，战魄点 17】
“十七？”他翻白眼，“这系统是不是把零头吞了？上回白起试用三天，连杯茶钱都没赚回来。”
花木兰走过来，轻咳一声，指尖一抹，竟是血丝。她不动声色擦掉，低声道：“战魂透支，无碍。”
“无碍个鬼。”萧景行盯着她铠甲上的金光渐弱，“下次再玩‘替父从军’，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备个暖宝宝。”
赵云清点伤亡，白马义从三成灵力受损，不少人手臂发黑，显然是被毒雾腐蚀。霍去病蹲在马旁，摸着那道符文，嘀咕：“这马最近越来越邪门，上回画虎符，这回画军令，再下去怕是要给我写情书了。”
“你配吗？”萧景行扇子一敲他脑门，“都给我打起精神，蝠王虽死，可这地方不对劲。钟声预警，血蝠成群，还专挑摇光星动的时候发难——这不是巧合，是有人在喂招。”
他抬头望向岩道深处，星图显示“人屠战魂”封印地仅余三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越往前走，越像踩在干涸的血河上。
“典韦。”他转身，声音压低，“你还能撑住吗？”
典韦跪在地上，酒葫芦还在渗黑血，但他抬头，咧嘴一笑：“主公放心，只要不是让我戒酒，砍人这事，我还能再干十年。”
“我不是怕你砍人。”萧景行盯着他背后那道白虎虚影，“我是怕你哪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酒馆门口的石狮子，还兼职卖烤串。”
众人一愣，随即笑出声。气氛刚松，霍去病突然抬手：“等等——马又画东西了。”
众人看去，汗血马尾巴扫过地面，尘土上赫然又是一道符文，和虎符背面一模一样，但这次，多了一个箭头，直指岩道左侧岔路。
“这马成精了。”赵云皱眉，“它在带路？”
“它要真这么聪明，早该提醒我别娶林家那门亲事。”萧景行冷笑，却还是抬脚往岔路走，“走，去看看它想闹哪一出。”
岩壁越来越窄，空气中铁锈味浓得呛人。忽然，花木兰停步，抬手示意。
前方三丈，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缝中渗出暗红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一块残破石碑上。碑上刻着半句古文：“……屠尽北境，血祭天门。”
“又是天门。”萧景行冷笑，“宇文拓这病秧子，能不能换个剧本？老拿天门说事，也不怕观众腻味。”
他正要迈步，典韦突然低吼：“主公！退后！”
萧景行一愣，回头——
典韦双目血红，白虎虚影暴涨，双戟高举，竟再次对准了他。
“我……撑不住了……”典韦牙关紧咬，肌肉崩紧，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搏斗，“快走……别管我……”
萧景行没动，反而把青铜锏往地上一插，金丝折扇轻敲太阳穴：“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怎么专招这些又猛又不听话的兄弟？”
他盯着典韦，一字一句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跪下，要么我喊霍去病吹埙，吹到你哭着喊娘。”
典韦身体剧烈颤抖，白虎虚影忽明忽暗，终于，双膝重重砸地，双戟插入岩缝，头颅低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好险。”霍去病抹汗，“下次别逼我吹《娘亲你在哪》。”
“闭嘴。”萧景行收扇入袖，望向石碑后的幽深通道，“走，继续往前。典韦，你断后。记住，若我喊‘退’，你不必回头——哪怕杀我，也别让人屠现世。”
他迈步前行，左臂晶石化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一条正在苏醒的蛇。
花木兰紧随其后，指尖再次抹过剑锋，低声哼起敕勒歌。
霍去病牵着汗血马，马尾扫地，尘土上，那道符文缓缓延伸，箭头指向更深的黑暗。
典韦跪在原地，酒葫芦的黑血滴落，渗进石缝，与那暗红液体混在一起，竟泛起一丝诡异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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