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葫芦的黑血渗进石缝，泛起那丝银光还没散，典韦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瘫在岩壁边喘粗气，双戟插在地上，手还在抖。
萧景行没动，金丝折扇在指尖转了个圈，啪地合上。他盯着那道渗着黑血的裂缝，低声道：“这玩意儿不是普通的煞气反噬，是有人在拿咱们当磨刀石。”
话音未落，一道黄影从通道口飘然而至，袈裟拂地，禅杖轻点，玄奘一步踏来，袖口机关算盘的铜珠还在微微震颤。
“主公说得对。”他声音平得像口枯井，“这血，是诱饵。这煞，是嫁祸。而典韦将军体内的白虎战魂……正被人用远古战意勾引。”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典韦手臂，皮肤刚碰上，就见一缕黑气顺着指缝往上爬。玄奘不闪不避，反而闭眼低诵，咒文如沙漏倒流，字字清晰。
“大日如来，光明普照，破妄除魔，净我心窍。”
金光自他掌心涌出，缠上典韦双臂，那黑气嘶叫一声，竟如活物般缩回酒葫芦。可就在金光即将封住葫芦口的瞬间，玄奘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袈裟前襟。
血迹未干，袈裟上竟浮现出一道卍字纹，由金转红，再由红转暗，最后成了近乎紫黑的魔纹，像被谁用烧红的铁笔硬生生烙进布料。
“和尚！”萧景行一把扶住他肩膀，“你不是说这咒只能用三次？这才第几回？”
玄奘抹了把嘴角，笑了笑：“第四次。前三次是救人，这次是救兄弟。”
他抬头看向萧景行，眼神清明得吓人：“你左臂的晶石化在蔓延，战魄点锁链撑不了太久。若再让典韦暴走一次，你这条胳膊，怕是要直接炸了。”
萧景行冷笑：“炸了就炸了，总比看着兄弟变成疯狗强。”
“可我有别的法子。”玄奘忽然抬手，禅杖往地上一杵，整条岩道嗡鸣一震，“以佛血为引，魔纹为锁，我可暂时封住典韦体内煞气——但代价是，我这身佛骨，会越来越像魔修。”
“你疯了？”萧景行瞪眼，“你上次用这招，差点被天雷劈成炭烤和尚！”
“那一次是渡人。”玄奘缓缓站直，袈裟上的魔纹缓缓游动，像活蛇，“这一次，是渡兄弟。”
他不再多言，双手合十，禅杖离地三寸，悬空而立。下一瞬，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禅杖顶端，那杖头竟裂开一道缝，露出半截暗金色矛尖——赫然是丈八蛇矛的残影。
“大日如来咒·逆修！”
轰！
金光与黑气对冲，玄奘七窍同时溢血，袈裟上的魔纹暴涨，顺着经脉爬满半边身子，连眼白都染上了暗红。他单膝跪地，禅杖猛插典韦背后白虎纹身正中，那白虎虚影发出一声凄厉咆哮，竟被硬生生钉回体内。
典韦浑身一震，酒葫芦咔嚓裂开三道缝，黑血止住，呼吸也渐渐平稳。
“封……住了。”玄奘喘着气，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至少能撑三天。”
萧景行盯着他那张半佛半魔的脸，半晌才道：“你这哪是渡人，你这是拿命在赌。”
“命嘛，”玄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早晚要还的。不如趁还能动，多救几个傻乎乎往火坑里跳的主子。”
他话音刚落，前方岩壁轰然震动，一道石门缓缓升起，门上刻着八个大字：**以将换路，血祭通途**。
门缝里逸出一股远古战意，阴冷如冰，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狂暴气息——和典韦的“恶来战魂”同源，却更古老、更纯粹。
“这是……要拿一个召唤将领的战魂当钥匙？”霍去病皱眉，“谁设计的阵法这么缺德？”
“不是设计。”花木兰盯着那道门缝，“是规矩。上古战魂封印地，从不让外人轻易踏入。献祭一名战将，换取一线生机，是代价，也是筛选。”
李存孝一直蹲在角落，手握禹王槊，听着听着，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向石门。
“十三太保李存孝，请命破门！”
众人一愣。
萧景行猛地抬头：“你疯了？谁允许你——”
“主公。”李存孝转身，脸上还是那副傻乎乎的笑，“我这槊，本就是残的。这门里的东西，跟我槊上的碎片，是一个味儿。”
他举起禹王槊，那刑天斧碎片在门缝战意的牵引下，竟发出低沉嗡鸣，像游子听见了老家的钟声。
“我生来为战，死也该死在冲锋路上。”他咧嘴，“要是能用我这条命，给主公开条道——值了。”
萧景行握紧青铜锏，指节发白：“我不需要这种值。我萧景行的兄弟，不是用来献祭的棋子。”
他抬手，青铜锏猛砸地面，战魄点疯狂涌出，试图强行破阵。系统界面一闪：
【警告：能量不足，破阵失败概率98.7%】
“九成八的失败率？”他冷笑，“那剩下的1.3%呢？我偏要赌。”
“主公！”李存孝突然单膝跪地，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您不让我死，我也不活。我就站这儿，您打不过去，也得让我死在前面。”
玄奘抹了把脸，低声道：“有时候，兄弟的命，不是你说了算。”
萧景行盯着李存孝，又看看那道石门，拳头捏得咯咯响。
就在这时，霍去病突然低喝：“等等！马又动了！”
众人回头，只见汗血马尾巴一甩，地面尘土被扫开，赫然又是一道符文——和虎符背面一模一样，但这次，箭头直指石门下方一道隐蔽的机关槽。
“它不是要献祭。”霍去病眼睛一亮，“它是说，有别的路！”
“可这符文……怎么会在马尾巴上？”花木兰皱眉。
“别管怎么来的。”萧景行目光一凝，“先试试。”
他抽出青铜锏，对准机关槽狠狠一插——
咔！
石门轰然开启，远古战意如潮水退去，通道深处幽光闪烁，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祭坛轮廓。
可就在众人松口气的瞬间，两侧岩壁猛地翻转，千具连环毒弩从暗格中弹出，箭头泛着紫雾，寒光森森。
“林家的噬灵散！”花木兰瞳孔一缩，“这毒能蚀灵核！”
“来不及躲了！”赵云怒吼，白马义从瞬间列盾，长枪交错成墙。
花木兰横枪而立，战魂之力涌动，敕勒歌低吟出口，枪影层层叠叠，凝出三重虚影护阵。
霍去病一拉缰绳：“马，上！”
汗血马长嘶一声，竟主动冲向前排，马身挡在众人之前。毒矢如雨射来，尽数钉入马躯，可每支箭刚入肉，马体便浮现符文，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马……还真是个活符咒。”萧景行咬牙，趁机一把拽住李存孝后领，将他拖回安全区。
“主公！”李存孝挣扎，“让我去！我能——”
“你能个头！”萧景行一拳砸在他肩上，“你要是敢死，我以后每天拿你的槊烤地瓜！”
毒矢渐歇，弩阵停歇，通道彻底敞开。
玄奘靠在岩壁上，喘着气，袈裟上的魔纹还在缓缓蠕动。他抬头看向那祭坛方向，低声道：“门开了，但陷阱才刚开始。这毒弩的触发时机太准，像是……有人在等我们进来。”
“林家斥候。”萧景行冷笑，“他们以为放个机关就能拦住我？”
“不是林家。”玄奘忽然道。
“嗯？”
“这毒弩的机括声……”他闭眼细听，“比林家制式快了半息。是九幽门的手法。”
萧景行眼神一冷：“血影？”
玄奘没回答，只是盯着自己渗血的手掌，喃喃道：“佛修染魔，终有反噬。我这副身子，怕是撑不了几回了。”
“撑不住也得撑。”萧景行走过去，把金丝折扇塞进他手里，“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还指着你给我收尸呢。”
玄奘一愣，随即笑出声，血沫从嘴角溢出。
“行，那我多活几天，就当是……图你个破扇子。”
众人整顿阵型，准备踏入通道。
就在此时，李存孝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禹王槊剧烈震颤，那刑天斧碎片竟自行离体半寸，指向祭坛深处，嗡鸣如雷。
“怎么了？”萧景行回头。
李存孝抬起头，眼神竟有一瞬的空洞，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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