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左臂上的幽蓝光纹还在跳,像有只萤火虫在血管里赛跑。他没去揉,也没吭声,只是把袖口往下扯了扯,顺手把青铜锏从腰间解下来,往地上轻轻一杵。
锏尖入石三寸,稳得像钉死的桩。
“主公,您这胳膊再蓝下去,回头进酒楼都不用点灯了。”霍去病的声音从系统界面里传来,带着点笑,“我瞅着都像夜光琉璃盏,走哪儿亮哪儿。”
“闭嘴。”萧景行低声回,“你现在是待命状态,不是说相声的。”
“可您刚才那出‘三千一’,比曲艺坊的包袱还响。”霍去病嘿嘿两声,“宇文拓脸都绿了,我还以为他六瓣眼能当场裂成十二瓣。”
萧景行没接话,只用指尖在系统界面上点了点,确认霍去病的召唤倒计时仍悬在“0.3秒”位置——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唯一能撕开九幽门铁桶阵的口子。
他抬头看了看天。
黑市后巷的破庙已经改头换面,红绸挂得歪七扭八,门口两盏灯笼被风刮得来回撞,像两个喝醉的守门神。庙门上方贴着一张猩红的“囍”字,墨迹未干,边角还卷着毛。
陈虎就站在这俩灯笼中间,一身大红喜袍穿得人模人样,腰间却还挂着那把豁了口的战刀。
“我说陈虎,你这婚服是临时赶工的吧?”萧景行走近,抬手掸了掸他肩头的线头,“针脚比你当年缝裤裆还糙。”
“急事急办,能穿就行。”陈虎咧嘴一笑,压低声音,“花木兰亲手改的,战袍夹层藏了《涿鹿战图》,缝得比防弹衣还密。”
“她现在什么状态?”
“刚吃完孙思邈给的定魂丸,勉强能撑住孩童形态走完仪式。”陈虎顿了顿,“但她说了,要是血影真现身,她就当场唱《敕勒歌》,当婚曲用。”
萧景行嘴角一抽:“那场面我可不敢想。”
话音未落,庙里传来一声锣响,破得像是从废铁堆里捡出来的。
迎亲开始了。
红盖头的新娘由两名黑袍执事搀扶着走出,步伐不快不慢,可萧景行一眼就看出不对劲——那脚步太齐了,左右脚落地的时间分毫不差,活像木偶戏里拉线的傀儡。
他袖中青铜锏轻轻一震,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威胁评估”:**目标步态异常,心跳缺失,血气紊乱,判定为伪装者**。
“来了。”萧景行低声道。
“谁?”陈虎问。
“你媳妇儿,是血影。”
锣声戛然而止。
新娘停下,站在庙堂中央,红盖头下静得没有一丝呼吸声。
陈虎却笑了:“我就说嘛,九幽门哪有这么好心,真把女执事许给我?早该想到是局。”
“现在想不重要。”萧景行盯着那盖头,“重要的是,她断臂的血丝还没伸出来——说明她也在等。”
“等什么?”
“等我动。”
话音刚落,新娘猛然抬头,盖头掀开,露出一张惨白的人皮面具。她右臂完好,左臂却只剩半截,断裂处血肉翻卷,像被野兽啃过,暗红的丝线正从断口缓缓延伸,直指陈虎心口。
“陈虎,接剑!”萧景行暴喝。
陈虎反手拔刀,顺势将刀鞘往地上一磕,刀未出鞘,刀气已裂地三尺。他借力跃起,人在半空,刀鞘脱手,精准砸向血影面门。
面具碎裂。
血影面容扭曲,左臂血丝如毒蛇暴射,直刺陈虎胸口。与此同时,庙宇四角的地砖轰然炸开,数十名黑衣杀手破土而出,手中长刃齐指萧景行。
“霍去病!”萧景行一掌拍在青铜锏上,系统指令瞬间触发。
虚空裂开一道金纹,战马嘶鸣自天而降。
霍去病一袭银甲踏空而至,应龙战甲虚影笼罩周身,龙首仰天长啸,声浪如潮,将血丝震得寸寸断裂。他手中长枪一挑,枪尖点在血影喉前,逼得她踉跄后退。
“我说新娘子,”霍去病咧嘴一笑,“你这妆太白,显得没血色——要不要我给你补点?”
血影不答,反手一扬,七枚“景”字玉牌飞出,空中布成锁魂阵。地面血气翻涌,一头血兽咆哮而出,形如幼年萧景行,双目空洞,口中低语:“爹……别自爆……”
萧景行瞳孔一缩。
霍去病却早有准备,枪尖一转,应龙战甲虚影猛然扩张,龙尾横扫,将血兽撞散成雾。他冷笑:“拿主公的童年阴影当武器?你挺会打心理战啊。”
“花木兰!”萧景行趁机低喝。
角落里,一个八岁女童模样的身影从屏风后窜出,手里抱着一叠大红婚服。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虎身边,一把扯开自己衣襟,从夹层中抽出一卷泛黄帛书。
“给!”她把《涿鹿战图》塞进萧景行手里。
萧景行接过,指尖刚触到图面,左臂晶体纹路骤然发烫,“影”字如烙铁般灼痛,整条手臂的蓝光瞬间暴涨。
他咬牙,强行压制,迅速将战图收入系统空间。
“撤!”他低吼。
霍去病长枪横扫,逼退围上来的杀手,战马前蹄腾空,一蹄踹飞最近的两人。他回头喊:“主公,要我宰了这假新娘吗?”
“留着。”萧景行冷声道,“她断臂未愈,逃不了多远。我要她回去传话——就说,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死人都能勾回来拜堂。”
霍去病哈哈大笑,一拉缰绳,战马腾空而起,带着他冲破庙顶,消失在夜空。
萧景行最后看了眼血影。
她跪在废墟中,断臂血流不止,面具碎裂的脸扭曲着,却突然冲他笑了,声音嘶哑:“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
萧景行没答,只把青铜锏往地上一拄,转身就走。
陈虎跟上,低声问:“她说什么?”
“疯话。”萧景行淡淡道,“听多了容易耳鸣。”
两人快步穿过小巷,身后庙宇燃起大火,红绸烧得噼啪作响,像一串没放完的鞭炮。
回到临时据点,萧景行立刻取出《涿鹿战图》,摊在桌上。他深吸一口气,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图中央。
战图骤然发光,山川河流自纸面浮起,化作立体投影。群峰环绕中,一片极寒冰原赫然显现,中央刻着四个古字:**涿鹿之野**。
“北境。”萧景行眯眼,“极寒之地,冰层万丈……难怪没人找得到。”
他伸手触碰投影,指尖刚碰到冰原边缘,左臂“影”字猛地一跳,整条手臂的晶体纹路“咔”地蔓延半寸,直逼肩胛。
他闷哼一声,强行收手。
“主公?”陈虎皱眉。
“没事。”萧景行抹了把冷汗,“这图有巫族封印,得用血脉激活。多试几次,就能解开全貌。”
“可你这胳膊……”
“撑得住。”萧景行冷笑,“大不了等它蓝透了,我改行去当夜市灯笼。”
他转头看向门外:“传令典韦,准备极地行军装备,厚袍、火晶、抗寒丹药,一样不能少。”
“霍去病呢?”
“他战马异变未消,得盯紧冰层动静。”萧景行握紧青铜锏,“北境冰原下,说不定藏着比血影更恶心的东西。”
陈虎点头,正要走,忽然顿住:“主公,花木兰说……她缝图的时候,发现帛书背面有行小字,被血迹盖住了。”
“什么字?”
“她辨了半天,只认出三个——‘刑天首’。”
萧景行眼神一凝。
他低头看向战图,冰原投影中,那片“涿鹿之野”的正下方,地底深处,隐约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裂痕,形状竟与银铃铛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伸手去摸左耳的玄冰髓坠子,指尖刚触到冰面,坠子内部,十道微弱的战魂波动,齐齐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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