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浪炸开的瞬间,千里之外的北境暗流猛然一颤,仿佛被什么巨物从地底深处踢了一脚。水面先是凹陷,接着轰然隆起,一道百丈高的水墙凭空炸裂,正载着玄奘、林清雪、孙思邈一众人的灵力炮车像片枯叶般被掀得腾空而起。
“黄月英!浮力阵!”玄奘在空中大吼,半截机关算盘死死攥在手里,算珠早被震得七零八落。
“启动了启动了!”黄月英趴在炮车底板上,十指翻飞,符文在掌心炸开又重组,“备用阵只撑三十息,别指望我还能修!”
炮车砸进水里,发出沉闷的巨响,像一口铁棺材被扔进了深渊。水压瞬间压得众人耳膜生疼,灵力运转滞涩,连呼吸都像在吞刀片。
“谁——又——惹——水——底——老——祖——宗——了?”孙思邈咬着牙,从药王鼎里掏出一把青灰色粉末,往嘴里一塞,脸色立刻由白转绿,“我这可是保命的‘换气散’,省着点用!”
林清雪没吭声,指尖一划,血珠浮在掌心,迅速在炮车底部画出一道扭曲的符文。银铃在腰间嗡嗡震颤,眉心朱砂痣渗出一缕血丝,顺着鼻梁滑下。
“你动用巫纹了?”黄月英瞪眼,“这玩意儿不是只能引灵不能扛水压吗?”
“现在不是了。”林清雪声音发颤,“它在拉我……那铃铛,它自己在响。”
话音未落,炮车底部的符文突然亮起幽蓝光芒,像是回应某种召唤。紧接着,整片水域开始旋转,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下方张开,像一张无声狞笑的嘴。
“坐稳!”玄奘一把拽住孙思邈的后领,“我们不是在沉——是被吸下去!”
水压越来越重,炮车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裂缝一条条爬开。黄月英猛地将一张符纸拍在控制台,整辆车突然一震,炮口转向下方,灵力炮强行点火,轰出一道光柱,试图抵消下坠之势。
“别浪费灵力!”林清雪尖叫,“它不是要吞我们——是带我们去见它!”
光柱炸开的瞬间,众人眼前一黑,仿佛坠入无底深渊。等视线恢复,四周已是一片幽蓝的水下世界。巨大的石柱群矗立在暗流中,表面刻满无人能识的符文,远处一座残破的宫殿若隐若现,像是被时间啃噬过的巨兽骨架。
“这地方……比寒城祖祠还老。”孙思邈眯眼,“而且,死过很多人。”
“不止死过。”玄奘盯着石柱底部,“是被活埋的。你看那些手印——还在动。”
众人顺他目光看去,石柱表面果然嵌着无数扭曲的手印,指节泛白,像是临死前拼命抠进石头。更诡异的是,这些手印正以极慢的速度,一寸寸收拢,仿佛还在挣扎。
“别看了。”林清雪闭眼,“它们在听。”
“听?”黄月英愣住,“听什么?”
“听心跳。”林清雪睁开眼,瞳孔已变成暗红色,“它们靠声音活。”
话音刚落,远处水波一荡,三具无眼傀儡从石柱后缓缓滑出。它们没有脚,下半身像蛇一样在水中扭动,头部光滑如卵,却在“看”着众人。
“别出声。”玄奘用唇语道,“它们靠声波定位。”
孙思邈悄悄从袖中摸出一包粉末,指尖微动,一缕青烟悄然逸出。那烟遇水不散,反而像活物般游向傀儡。
“噬灵散?”黄月英瞪大眼,“你拿这玩意儿试毒?”
“不是试毒。”孙思邈咧嘴,“是借毒控傀儡。我早发现这玩意儿能钻进灵体经络,就像……嗯,给死人扎针。”
青烟缠上傀儡,那傀儡动作一僵,随即缓缓转了个方向,竟开始往回走。
“成了!”黄月英刚要欢呼,玄奘一把捂住她嘴。
“别——出——声。”
傀儡走回石柱,刚要隐入,突然“咔”地一声,头部裂开一道缝,从中射出一道红光,直指炮车残骸。
“暴露了!”孙思邈一把将药王鼎拍在地上,鼎口张开,猛地吸走大半毒烟,“我控了三具,但核心在主殿!它们连着自毁阵!”
“自毁?”黄月英脸色发白,“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不是我动的。”孙思邈冷笑,“是它们自己启动的。倒计时——三十二息。”
整片遗迹开始震颤,石柱上的手印疯狂抽搐,宫殿顶部的巨石一块块剥落,水流变得狂暴。
“主殿在哪?”玄奘问。
“正下方。”林清雪指向深渊,“但那里……有东西在等我们。”
“等也得去!”黄月英抽出一张图纸,迅速在掌心展开,“我刚才用残阵扫了下地形,逃生通道在主殿后方,但只开一次,十息后关闭。”
“十息?”孙思邈咧嘴,“我连毒都撒不完。”
“你不用。”林清雪突然抬手,银铃自动飞出,悬在头顶,“我来引路。”
她闭眼,眉心朱砂痣血流如注,整个人缓缓浮起,裙摆在水中展开,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下一瞬,她开始舞动,动作古老而诡异,每一步都踩在水流的节点上。
“祈魂舞……”玄奘低语,“她真把自己当祭品了。”
随着舞动,宫殿中枢亮起微光,一道阶梯从废墟中升起,直通主殿。
“走!”玄奘一把背起孙思邈,“别管她!”
众人冲入主殿,内部空旷如巨口,中央悬浮着一颗黑色核心,表面布满裂纹,像一颗即将爆裂的心脏。黄月英迅速将图纸贴在墙上,光纹蔓延,显示出一条红色逃生路线。
“核心在这,通道在那。”她咬牙,“十息倒计时,谁去拆?”
“没人拆。”孙思邈突然笑了,“我们引爆它。”
“你疯了?!”黄月英吼道。
“不疯。”孙思邈从鼎中掏出一颗墨绿色丹丸,“这是我用噬灵散和傀儡残核炼的‘反噬丹’,吃下去能短暂接管核心,但三息后——boom。”
“你吃?”玄奘问。
“我可没那么高尚。”孙思邈把丹丸塞给黄月英,“你吃。你是机关师,最懂怎么让它炸得漂亮。”
黄月英瞪着他,咬牙接过,一口吞下。
三息后,核心猛然一震,红光转绿,整座宫殿的震动停了一瞬。
“成了!”她大喊,“通道开了!快走!”
众人转身狂奔,水流倒灌,石柱接连崩塌。就在即将冲出主殿的刹那,头顶巨石轰然砸落,封死了出口。
“这边!”花木兰突然出声,声音稚嫩,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
她蹲在角落,小手贴着地面,眉头紧皱:“有风……从下面来。”
“你不是每月朔日变小孩吗?”孙思邈愣住,“这都能派上用场?”
“纯阳童气。”花木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它们靠声波,我靠气息。我能感觉到裂缝在哪。”
“那还等什么!”玄奘一把抱起她,“带路!”
花木兰在前,众人紧随,她像只小狐狸般在废墟中穿梭,最终停在一处几乎看不出的地面裂口前。
“就是这。”她伸手一指,“跳!”
玄奘二话不说,抱着她第一个跳下。黄月英、孙思邈紧随其后。就在最后一人即将跃入的瞬间,主殿核心猛然爆开,绿光冲天,整座遗迹开始塌陷。
水流如瀑布倒灌,裂缝迅速收窄。
花木兰卡在最后,小手死死扒住边缘,水流已没过胸口。
“拉我!”她尖叫。
黄月英伸手,差一寸。
孙思邈猛地扑上,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拽。
裂缝深处,一道幽光缓缓睁开,像一只沉睡万年的眼睛。
花木兰被拖入裂缝的刹那,孙思邈的药王鼎突然从腰间滑落,坠向深渊。
鼎底刻着一行小字,在幽光中一闪而过:“药王不救命,只救该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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