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的指尖还在发麻，双戟上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战魄点彻底见底，系统界面灰得像块烧糊的锅底。他低头看了眼左臂，晶石化的纹路已经爬过锁骨，正往胸口钻，每跳一下都像有把凿子在骨头缝里敲。
“别站着发愣，你这身子骨比纸糊的灯笼还脆。”林清雪一把将银铃铛按进他眉心。
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瞬间，萧景行只觉得脑门一炸，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口滚烫的铜钟。耳边嗡鸣不止，视线里林清雪的脸开始扭曲，像倒进水里的墨画。
“你拿自己当燃料点灯呢？”他想抬手推开，却发现手臂已经半透明，血肉正一点点化成光粒。
典韦的虚影从耳坠里冲出，酒葫芦脱手飞出，砸向空中某处。那一片虚空竟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酒液泼洒而出，化作一道火线，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主公——走！”典韦吼完，整个人连同酒葫芦一起炸成星火，顺着裂缝灌了进去。
下一秒，萧景行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河底。不是水，是无数条流动的光带，上下左右全是倒流的影子——他看见自己三岁那年父亲抱着他冲出火海，看见霍去病在冰原上策马追日，看见花木兰穿着孩童铠甲哼着歌缝补战袍。
“别碰那些画面！”花木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还是个孩子模样，小手拽住他的手腕，掌心滚烫，后颈的情蛊印记像烧红的铁片。
“碰了会怎样？”萧景行没挣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
“你会变成它们的一部分。”她咬牙，“就像典韦的酒葫芦，本来只是个破坛子，可它泡过三百个战死兄弟的魂，现在它自己也成了养魂器。”
话音未落，李存孝扛着禹王槊从光流中杀出，槊尖狠狠插进一道时空裂缝，硬生生撑开一个观测口。裂缝里，未来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坐在一座由白骨堆成的王座上，脚下踩着断裂的兵器。典韦的双戟插在地里，戟身锈蚀；霍去病的战马倒在血泊中，冰霜融成水洼；花木兰的枪尖挂着半片染血的衣角，上面绣着“阿爷无大儿”。
“原来如此。”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从古井里捞出来的回音，“十将战魂，缺一不可。天门不开，东荒永寂。”
萧景行猛地抬头：“萧何？”
“你终于认出我了。”那声音轻笑，“我等了你一百零八次轮回，就为等一个肯亲手撕掉灵脉图的人。”
剧痛从喉咙炸开，萧景行低头，发现晶石化已经蔓延到下巴，说话时牙齿都带着咔咔的碎响。他想骂句什么，可张嘴只喷出几粒闪着寒光的晶体。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花木兰拽着他往后退，“你还没死透，系统还能关机。”
“关机？”萧景行咧嘴一笑，嘴角崩开一道血口，“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可不是用来跑路的。”
他抬手，一把扯下左臂上最后一块完好的皮肉，露出底下通体晶化的骨骼。战魄点归零，但血脉还在——萧家的血，从来不是用来保命的。
玄奘的佛珠突然炸开，七颗珠子在空中划出弧线，拼成一道残缺的符文。斗战胜佛的虚影一闪而过，手中金箍棒横扫，硬生生斩断了时空链接。
眼前一黑，萧景行重重摔在寒城广场的石板上，后脑勺磕出一声闷响。
抬头时，他差点以为自己摔进了屠宰场。
所有建筑都变成了血肉堆叠的瘤状物，屋顶长着眼球，墙壁渗着黄水。族人们站在原地，身体和地面融为一体，像被钉在琥珀里的虫子。萧明站在最前面，心口裂开一张嘴，正冲他笑。
“欢迎回来。”宇文拓的声音从血色天空中落下，六瓣瞳孔在云层里缓缓旋转，“你猜，你那些兄弟的魂，能烧多久？”
地面裂开，血色触手缠上萧景行的腿。他想动，却发现影子自己站了起来——那影子手里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巨斧，斧刃上刻着“刑天”二字，但纹路扭曲，像是被天魔气污染过。
“左三步，斩触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成年花木兰，铠甲上血迹未干；一个是孩童花木兰，小手攥着梨花枪。两人身影重叠，枪尖划出一道银光，直刺影子后心。
萧景行本能挥戟，戟锋却穿过了一个更小的身影——三岁的自己，正被父亲抱着冲出火海。血色触手缠住那孩子的脚踝，一点点往深渊拖。
“景儿！”母亲的声音从法阵深处传来，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
萧景行瞳孔一缩，天魔化刑天战斧已劈至头顶。千钧一发，典韦的虚影从裂缝中冲出，双戟交叉，硬扛下这一击。
“主公……快走……”典韦的声音开始断片，像坏掉的留声机。
“用灵脉图引动地脉之火！”赵云的声音从酒葫芦残片里传出，带着风雪味。
萧景行低头，从怀中掏出那张泛黄的灵脉图。祖上因它被灭门，父亲临死前把它缝进他的襁褓。他盯着图上那些蜿蜒的线条，突然笑了。
“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老天都嫌烦。”
他双手一撕，纸张裂开的瞬间，血脉从指尖涌出，顺着图纹流入地底。整座寒城猛地一震，地脉之火从裂缝中喷出，烧穿了血肉祭坛。
系统界面突然亮起，灰暗的屏幕中央跳出一行字：【神将羁绊——激活】。
时空开始崩塌，萧景行的身体一寸寸化成光粒。左臂晶石化，右臂血肉蠕动，两种力量在他体内对冲，像两股逆向的潮水。
“告诉典韦他们……”他对着虚空喊，声音被风撕碎，“下辈子……还做我的兄弟！”
光芒炸开的刹那，寒城广场上只剩下一尊雕像——半边是晶石，半边是血肉，手中紧握着正在重组的灵脉图碎片。
远处，九幽门总坛的方向传来爆炸声，一道黑影从废墟中冲出，手中长笛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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