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刚把霍去病的战马从冰潭边拉开,那匹马就打了个响鼻,蹄子刨了两下地,像是在抗议他骑得太慢。花木兰的应龙锁链还缠在他腰上,收得不紧不松,刚好够他腾出手去捞潭底那半截酒葫芦。
“典韦要是知道你拿他喝酒的家伙当鱼钩,非得从地底下跳出来揍你。”花木兰站在潭边,铠甲还没完全合拢,声音听着像刚睡醒的小孩。
“本少爷这该死的魅力,连死人都得忍着。”萧景行咧嘴一笑,左臂的晶化纹路却猛地一跳,像是有根针顺着骨头往上钻。他没吭声,手指一勾,战魄点凝成细线,顺着禹王槊探进潭水。
李存孝一斧劈开漩涡,潭底岩壁震了三震,酒葫芦终于露头。那玩意儿裂了道口子,里头渗出黑气,一缕一缕往萧景行左臂爬。他反手一甩,冰珠封住裂口,刚要往上捞,潭水突然翻红,一股腥风扑脸。
“不对劲。”霍去病勒住马缰,枪尖结了层薄霜,“这血味……像是从你骨头里渗出来的。”
萧景行低头一看,左臂的晶化已经蔓延到手背,裂纹里渗出的不是血,是金红色的液体,滴进潭水,炸出一串小泡。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黏糊糊的,像是刚捏碎了个熟透的柿子。
“没事,老毛病。”他笑,“可能是昨晚吃多了辣的。”
花木兰翻了个白眼,锁链一收,把他拽上岸。霍去病牵马跟上,李存孝扛着斧子断后,一行人往城郊走。天刚亮,雾还没散,荒庙的影子蹲在坡上,像个打瞌睡的守门人。
庙门口的供桌上,插着把匕首,刀柄刻了个“景”字,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写的。
“这字写得比我家账房先生喝醉还难看。”萧景行走近两步,正要拔刀,林清雪的银铃铛突然炸了。
碎片四溅,孙思邈眼疾手快,药王鼎一罩,黑烟在鼎里绕了三圈,显出一幅图——两条血脉线从同一个源头分出,一条通向萧景行,另一条……也通向萧景行。
“双生子?”孙思邈眯眼,“怪不得玄冰髓能存两个星图。”
话音未落,供桌上方的横梁一颤,一道黑影倒挂下来,面具裂了条缝,露出半颗痣,位置和萧景行左眼下的一模一样。
“要救母亲,就杀了他们。”血影的声音像砂纸磨铁,“一个不留。”
萧景行没动,左手却下意识摸了摸耳坠。玄冰髓烫得吓人,里头的星图转得像是要飞出来。
“你每次刺杀失败,他们就往你脑子里塞我的记忆?”他笑,“那你说,我小时候偷喝你奶娘的米酒,被罚抄《千字文》三百遍,这事有吗?”
血影顿了顿。
“没有。”他嗓音沙哑,“但我知道你左脚第二趾比右脚长。”
萧景行笑容一僵。
花木兰瞬间横剑,霍去病枪尖点地,李存孝的斧子已经架在肩上。血影却没动,只是抬起手,掌心浮出一块玉佩——双鱼造型,边缘磨损,是他娘临走前戴的那块。
“她让我等你。”血影说,“等你长大,等你回来。”
玉佩突然抖了一下,内里钻出几根黑丝,像是活物般扭动。霍去病枪出如电,挑向玉佩,枪尖触到黑丝的瞬间,寒气炸开,冰花顺着枪杆往上爬。
“天魔寄生。”孙思邈低喝,“别让它入体!”
血影却笑了。他一把将玉佩按进自己胸口,六瓣血瞳猛然睁大,皮肤裂开,黑丝涌出,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头撑开。
“哥哥。”他声音变了,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看清楚!这才是容器该有的样子!”
庙顶轰然塌下一半,梁柱砸地,尘土飞扬。李存孝一步跨到萧景行面前,刑天斧横在身前,斧面突然映出一幕画面——产房里,两个婴儿同时啼哭,接生婆脸色发白,剪断脐带的手在抖。母亲虚弱地笑,怀里抱的不是一人,是两个。
“原来……是这样。”萧景行喃喃。
血影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三丈高,天魔触须从七窍钻出,尖啸声震得庙墙开裂。李存孝的斧子劈出三道风刃,全被弹开。霍去病策马冲撞,冰龙虚影撞上去,只砸出一串火星。
“他快撑不住了!”花木兰大喊。
萧景行一把扯下左耳的玄冰髓,裂痕中金血直流。他咬破指尖,在玄冰髓上画了道符,猛地按进血影眉心。
“回来!”他吼。
金光炸开,恶来战魂的怒吼和刑天战魂的咆哮撞在一起,像两股洪流对冲。血影的身体开始收缩,天魔触须一根根断裂,六瓣血瞳剧烈震颤,最终缩回右眼。
他的脸又露了出来,和萧景行一模一样,只是更瘦,更冷。
“哥……”他声音轻得像是风一吹就散,“他们让我杀你……可我每次……都下不了手。”
萧景行单膝跪地,手还按在血影眉心。玄冰髓的光渐渐暗下去,血影的身体开始透明。
“北境……”他从怀里掏出半块虎符,塞进萧景行手里,“父亲……还在等……”
话没说完,人就散了,像一捧灰被风吹走。
萧景行跪在废墟里,虎符躺在掌心,纹路和典韦戟尖的印记严丝合缝。左耳的空位还在流血,滴在虎符上,腾起一缕金雾。雾里浮出张脸,是他娘,笑着,抱着两个襁褓。
远处传来酒葫芦的嗡鸣,像是有人在轻轻摇晃。
朝阳照进荒庙,照亮满地血色玉牌,每一块都刻着“景”字,像是谁用指甲一笔一笔抠出来的。
萧景行把虎符攥进胸口,站起身,往北边走。
风卷起一片碎布,贴在他裂开的左臂上,布角绣着半只虎头,是小时候奶娘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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