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銮殿上。
朱高炽坐在龙椅上,脸色异常凝重。
大殿两侧,文武百官屏息而立,都很紧张。
皇帝刚遭危险,就算再老实的人,被这么算计,那也会震怒,更何况还是皇帝!
隆平侯张信站在前列,正唾沫横飞地奏请。
“皇上!这苏婉清勾结建文旧部,用琴音为号意图行刺,证据已经查清!如果不处死,恐怕朝野不服啊!”
“你就这么着急?”
就在这时,一阵清洌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朱重八身着绯色官袍,带着苏婉清和琴师曾老五缓步走入。
“张侯爷的证据,应该就是这被屈打成招的供词吧,或者是这漏洞百出的火药?”
张信看到曾老五被押上殿,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立即厉声道:“居然敢带逆贼上殿,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到底是谁想造反,弄清楚就知道了。”
朱重八甩下这一句话后,转向朱高炽道:“皇上,张信所谓的行刺,不过是用琴音设下的迷魂局!还请皇上降旨,取之前用的古琴和猎犬,当廷验证!”
朱高炽点头:“准了!”
不多时,锦衣卫抬来古琴,还牵来一条遍体黝黑的猎犬。
朱重八让琴师按张信原谱弹奏《高山流水》,琴弦颤动间,突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弥漫开来。
没到一炷香,原本摇尾乱动的猎犬,很快就摇摇晃晃倒在地上,直接昏睡过去。
“皇上请看!”
朱重八指着昏睡的猎犬,厉声道:“这就是张信的毒计!他让曾老五在琴弦上涂摄魂香,借特定音阶挥发出迷药,原本计划迷晕皇上,派死士扮建文旧部入宫弑君,然后再把所有罪行都嫁祸给苏婉清!”
满朝文武听到这话,瞬间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清雅的琴音背后,居然会藏着这么多的阴谋。
张信额头冒汗,很是紧张:“简直是一派胡言!猎犬昏迷可能是巧合!”
“巧合?”
朱重八冷笑一声,看向苏婉清,说了句:“苏姑娘,还得请你按那天宫宴的弹法再奏一次。”
苏婉清抱着琴走到殿中,指尖轻拨。
同样的《高山流水》,却在快结束的时候巧妙变调,避开了触发迷香的音阶。
一曲结束,猎犬依旧还是清醒地摇着尾巴,殿中根本没有半点异香。
“皇上!”
苏婉清放下琴,从袖中取出从琴弦上刮下来的香料粉末,不禁落泪:“这是张信逼罪女用的迷香!罪女发现指尖发麻,清楚琴弦有问题,只能改调自保。家父弹劾张信的奏章,就藏在琴腹暗格,求皇上为苏家做主!”
曾老五也立即跪在地上,把张信如何买通他、如何与汉王密信勾结的事,一股脑儿地都说出来。
“小人有张信与汉王的密信为证!信中写着事成后分江南盐引,还盖了汉王吗私印!”
说完话后,锦衣卫呈上密信,朱高炽展开认真阅读,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把信纸直接丢在张信面前:“隆平侯!你勾结藩王,意图弑君,你该当何罪啊?!”
张信看到信上的笔迹和私印,知道自己彻底的完蛋了。
死到临头,他直接跪在地上求饶:“都……都是汉王逼我的!臣也不是……”
“闭嘴!”朱高炽懒得再听狡辩,谋反激怒了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再冷静。
“来人啊!把张信削爵下狱,秋后问斩!查抄所有家产,贪腐所得全部充公!汉王朱高煦罚俸三年,无朕旨意,不得外出半步!”
旨意一下,锦衣卫直接就把瘫软的张信拖了下去。
哪怕是远在南京的汉王,也被殃及到了。
满朝文武看着这反转的场面,看向朱重八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朱高炽看向苏婉清,语气平和了些许:“你舍身护驾,敢于揭发奸贼,那就是有功。朕赦你全家无罪,苏御史官复原职,再加封你为贞烈才女头衔,赏白银千两!”
苏婉清眼含热泪,叩首谢恩。
当她起身时,目光与朱重八撞了个正着,脸颊绯红,不由自主地又低下头去。
退朝后,朱重八送着苏婉清出皇宫。
整洁的宫道上,两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走着。
快到宫门处,苏婉清突然停下脚步,把怀中的古琴递给朱重八。
“这琴见证了大人护我的恩情,从今往后,它该有个更好的主人。”
朱重八听到这话,也很自然地接过琴。
他抬头时,正撞见苏婉清泛红的眼眶。
“大人若想听琴,随时都能苏府。”
她留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快步离去。
而朱重八握着琴,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心情却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