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晴天。
霹雳。
这八个字,像是一道蕴含着灭世之威的紫色神雷,从九天之上轰然劈下,将整个醉仙楼,劈得里焦外嫩,神魂俱灭!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祝玉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死死地盯着那道珠帘,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荒谬。
绾绾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那双能勾走魂魄的眸子里,只剩下了无尽的茫然。
师妃暄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她绝美的脸庞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她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同……同出一源?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天魔策》与《慈航剑典》,一部是魔门至高宝典,一部是正道传世圣诀。
两派弟子,以此为根基,相互厮杀,争斗了数百年,血流成河,不死不休!
现在,有人告诉她们。
你们两家打生打死,斗了几百年的根本功法,其实……是源自同一个地方?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这世间,最荒诞,最可笑的笑话!
楼内,那些知晓四大奇书之名的江湖巨擘,无不骇然失色,如见鬼神。
他们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敢说出这等颠覆正魔根基的言论。
无论他是谁,都将在下一刻,同时招来黑白两道,最疯狂,最不死不休的追杀!
可说出这句话的,是叶长风。
是那个,能断言魔道真仙,能让天机阁低头的……叶先生。
一时间,整个醉仙楼,陷入了一片认知崩塌的混乱之中。
那句“同出一源”,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出现在了所有人的世界观里。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个冰冷而高傲的声音,第一个划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修仙功法?”
移花宫的雅间内,邀月宫主缓缓坐下,她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疑惑。
“先生所言,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她的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寒冰,仿佛要穿透那道珠帘。
“《天魔策》与《慈航剑典》,本宫虽未曾亲见,却也知其威力。”
“但若说是修仙之法,未免牵强。”
“数百年间,这两派高手辈出,可又有几人,真正窥见了仙道门径?”
她身旁的怜星,亦是秀眉紧蹙,轻声附和道。
“姐姐说的是。”
“我等与大隋正魔两道交手多次,他们的功法路数,或霸道,或诡异,或清冷,却……却实在看不出半分仙家气象。”
两位宫主的疑问,也道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
仙,那是何等缥缈的存在。
而江湖,是如此的真实,充满了血与火的杀伐。
将这两者强行联系在一起,总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魔门所在的区域,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师父……”
绾绾拉着祝玉妍的衣袖,脸上的媚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兴奋、不安与极度困惑的复杂神情。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的《天魔策》,真的是仙法?”
她眨着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满是迷茫。
“可绾绾练的《天魔大法》,只觉得随心所欲,快活自在,哪里像那些清心寡欲,断绝七情六欲的修仙之人了?”
祝玉妍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着那道珠帘,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与苦涩。
叶长风的话,她信。
因为向雨田和庞斑,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正因为信,她才更加忧心忡忡。
“唉……”
她心中发出一声无人能听见的叹息。
“我阴癸派所得,终究只是《天魔策》十卷中的一卷残篇罢了。”
“如今【邪帝舍利】下落不明,《道心种魔大法》更是早已失传。”
“只凭这残缺不全的《天魔秘》,又如何能去问鼎那遥不可及的陆地真仙之境?”
她不禁想,向雨田,庞斑,仅仅是凭借其中一卷《道心种魔大法》,便能逆天成道。
那若是能集齐完整的十卷《天魔策》……
那该是何等通天彻地,光耀万古的无上仙法!
只可惜,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集齐十卷,是历代魔门雄主都未曾完成过的痴心妄想。
另一边,师妃暄依旧呆立在原地,茫然失措。
她从小修习的《慈航剑典》,是师门长辈口中至高无上的武学圣典,是匡扶正义,普度众生的利器。
可现在,它却被冠以“仙法”之名,还被说成是与魔功同源。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信奉了一生的神祇,突然被告知,祂与那地狱最深处的恶魔,本是同胞兄弟。
这种颠覆,让她无所适从。
不仅仅是她。
整个醉仙楼内,所有对四大奇书有所了解的人,此刻都陷入了同样的茫然。
他们无法否认叶长风的权威。
却也难以将自己苦修多年的功法,与那虚无缥缈的“修仙”二字,真正联系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投向了那道珠帘。
等待着,叶先生给出那个,足以解开所有谜团的答案。
那片认知崩塌的死寂中,阴癸派所在的角落,却已是暗流涌动。
“师父!”
绾绾的声音,在祝玉妍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近乎疯狂的兴奋。
“仙法!完整的《天魔策》,是真正的无上仙法!”
她的美眸中,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
“我们这就去,把其他几派的典籍都抢过来!”
“到时候,整个魔门两派六道,都将奉我们阴癸派为主!您,就是名副其实的魔帝!”
祝玉妍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抢?”
“说得轻巧。”
她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灭了绾绾所有的天真幻想。
“你以为,事情有这么简单?”
祝玉妍的目光,扫过那些依旧处于震惊中的魔门长老,声音冰冷。
“邪极宗的老祖宗还活着,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你以为,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们,会心甘情愿将自家镇派之宝,交到一个女人的手上?”
“更别说,那个早已在大元自立门户,连大元皇帝都忌惮三分的魔师宫了。”
一连串的诘问,让绾绾脸上的兴奋,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她这才意识到,魔门,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祝玉妍看着弟子脸色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语气依旧沉重。
“但是……”
她话锋一转。
“我们阴癸派,依旧是希望最大的一个。”
“因为,我们是当今魔门两派六道公认的领袖,我们,名正言顺!”
绾绾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祝玉妍没有回答她。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越过大堂,最终,死死地定格在了那道珠帘之上。
那道,隔绝了凡人与神祇的珠帘。
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集齐《天魔策》的关键,不在我们。”
“确认向雨田前辈是否真的在世的关键,也不在我们。”
“所有的关键……”
“都在他。”
绾绾的娇躯,猛地一颤。
她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是啊。
她们在这里苦苦思索,争论不休。
可那个男人,却早已洞悉了一切。
《天魔策》的下落。
向雨田的去处。
甚至,是那条通往仙道的真正路径。
所有的答案,都在那个说书人的身上!
那一刻,师徒二人,心中升起了同一个念头。
绾绾看着那道珠帘,仿佛看到的,是自己君临天下,成为真正“魔后”的未来。
而那条通往未来的唯一道路,就始于台上那个,言定天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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