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之内,司空长风手中的酒葫芦,静止在了半空。
他那双总是带着三分醉意的眸子,此刻瞪得滚圆。
而他身旁的李寒衣,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她那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一股比她剑气更加冰冷的惊骇,正从心底深处,疯狂蔓延。
他,怎么可能知道是我?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古井无波的心湖。
而楼下,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炸开了锅。
“寒衣仙子……那是雪月城的二城主,剑仙李寒衣啊!”
“天!她竟然也在这里!”
“等等!能和二城主同处一室的,那另一位……”
一个机灵的江湖客,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变了调。
“枪仙!是三城主,枪仙司空长风!”
轰!
这个猜测,让整个醉仙楼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雪月城的两位城主,当世最顶尖的陆地神仙,竟都成了这位叶先生的座上宾!
这是何等的面子!何等的排场!
“啧啧,看来今日之后,这天下第一说书人的名头,是坐实了。”
“何止是说书人,我看,是天下第一神人!”
议论声中,一道不合时宜的怪笑,突兀地响起。
“我倒是觉得,慈航静斋这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嘴上说着一心向佛,普度众生,可这身子,却比谁都诚实嘛。”
“你看,连雪月城的仙子都来了,她们不还是急着问男人的事?”
“哈哈哈!”
满堂哄笑。
这毫不掩饰的讥讽,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再次扎向了慈航静斋众人。
师妃暄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愤欲绝。
可这一次,她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就在这片喧嚣之中,那道清冷如月的声音,再次从顶楼传来。
李寒衣,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了神。
身为剑仙,她的心志,远比常人坚毅。
比起自己的身份如何暴露,她更在意的,是叶长风之前那句石破天惊的断言。
“叶先生。”
她的声音,斩断了所有的嘈杂。
“我再问你一次。”
“《天魔策》,乃魔门之根本。”
“《慈航剑典》,为静斋之根基。”
“正邪不两立,水火不相容。”
“你凭什么说,它们……同出一源?”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重锤,再次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啊,凭什么?
这不仅仅是李寒衣的疑问,更是天下所有人的疑问。
尤其是那些来自大隋的江湖人,此刻的脸色,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荒谬!简直是荒谬!”
魔门所在的角落里,一个年轻弟子终于忍不住,低声嗤笑起来。
“这姓叶的,怕是说书说昏了头!”
“我魔门功法,随心所欲,快意恩仇,与那帮假慈悲的尼姑,怎会是同一种东西?”
“我看他,根本不知深浅!”
他身旁的几位魔门长老,虽然没有出声呵斥,但那紧锁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可以承叶长风的情,敬他一声“先生”。
但要让他们承认,自己信奉了一生的魔道功法,与死敌同根同源……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是在挑战他们坚守一生的信仰!
另一边,师妃暄的心,也彻底乱了。
她紧紧攥着拳,内心在疯狂地呐喊。
别信他!
他是魔门的说客!他在妖言惑众!
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她心底响起。
信他!
只有信他,才能找到《慈航剑典》的缺憾!才能让师门,看到真正的仙道曙光!
这两种念头,如同正与魔,在她心中疯狂撕扯,让她痛苦不堪。
白玉台后,那道珠帘,轻轻晃动。
叶长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轻笑,缓缓传出。
“正邪?水火?”
“呵呵……那不过是你们这些后辈,自以为是的表象罢了。”
他的话,让满座皆惊。
后辈?
他竟然称呼在场的所有英雄巨擘,为“后辈”?
可不等众人反应,叶长风便抛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时代都为之颤抖的秘辛。
“你们的眼界,终究只局限于这数百年的江湖恩怨。”
“可曾想过,在这数百上千年之前,在那上古三皇五帝的时代,又是何等光景?”
上古!
三皇五帝!
这两个词,仿佛带着某种远古的魔力,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
只听叶长风的声音,变得悠远而神秘,仿佛来自亘古的洪荒。
“我来问你们。”
“上古之时,九黎部落的首领,魔神蚩尤。”
“他那一身足以与轩辕黄帝争锋天下的通天魔功,又是从何而来?”
轰隆!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一扇通往神话世界的大门!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蚩尤!
那可是传说中,能与天神角力的存在!
他的魔功……难道……
一个恐怖而又令人兴奋的念头,在所有魔门中人的心中,疯狂滋生。
难道,《天魔策》的源头,竟是那位上古的魔神?
可紧接着,一个更大的疑惑,又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若魔门的传承,当真如此恐怖。
那为何这千百年来,会被一个区区的慈航静斋,压制得抬不起头?
这所谓的“同出一源”,对魔门而言,究竟是天大的荣耀,还是一场……足以招来灭顶之灾的祸事?
那一刻,整个醉仙楼,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道珠帘。
等待着那个,足以颠覆整个天下格局的……最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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