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排不上号！”
轰——！
最后五个字，不似惊雷，却胜过惊雷万倍！
那是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到足以压塌神魂的力量，精准地砸在醉仙楼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死寂。
一种能让人清晰听见自己血液凝固声音的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无论是惊愕，是骇然，还是茫然，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定格。
排……排不上号？！
那可是魔师庞斑！
以一己之力，令大元武林数十年不见天日的无上魔神！
更是刚刚被叶先生亲口证实，已然踏足“陆地真仙”之境的当世神话！
这种存在……
在当今魔道高手的座次里，连个名号都排不上去？！
“我……我的耳朵，是不是被刚刚的酒气给堵了？”
一个年轻刀客哆哆嗦嗦地开口，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桌上，碎了，他却浑然不觉。
“他说的那个庞斑，和我们知道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吗？！那个把慈航静斋当后花园逛的魔师？！”
这个问题，像是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他妈的……也太扯了！
就在这片足以让心脏骤停的死寂里，高台上，叶长风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那淡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诸位，不要误会。”
这句解释，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是口误，或者是另有隐情。
然而，叶长风接下来的话，却将他们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彻底碾成了齑粉。
“叶某的意思，不是说他排不上第一。”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呆滞的脸。
随即，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缓缓说道。
“而是，当今魔道，前三之列。”
“皆无，他的一席之地。”
轰隆——！
天，塌了！
这一次，所有人的脑子，是真的彻底停转了！
前三，都排不进？！
一个陆地真仙，连前三的门槛都摸不到？！
那排在前面的那三位，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难道……
陆地天人？！
这个只存在于最古老传说中，缥缈虚无，甚至被认为是古人杜撰出来的词语，此刻却不受控制地，从每一个人的心底最深处浮现，带来一阵阵头皮发麻的颤栗！
角落里。
陆小凤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那两撇灵性的胡子，结果手指一哆嗦，差点把胡子给拔下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那张总是挂着玩味笑容的脸，此刻绷得像块石头。
“花兄，我忽然觉得，叶先生他……不是在说书。”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这是拿着一根绣花针，挨个去捅魔道那几头最凶恶的猛虎的屁股啊！”
他身旁，花满楼那温润如玉的脸上，也罕见地失去了一贯的恬静，神情无比凝重。
“或许……”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让陆小凤心头一凛的猜测。
“这便是他，选择在雪月城说书的原因。”
“毕竟，有那位枪仙城主坐镇。”
“这天下，敢来这里找死的人，确实不多。”
陆小凤闻言，神色一动，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看向高台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而大堂之中，短暂的死寂之后，终于，彻底炸了！
“疯了！这说书的绝对是疯了！”
“前三都排不进？那这前三是谁？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叶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那三位到底是谁？！”
“对！快说啊！我今天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听完！”
一时间，吵嚷声、质问声、哀求声，混杂着金银裸子砸在桌上的声音，几乎要将醉仙楼的屋顶都给掀翻！
所有人都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高台上的那道身影，仿佛要看穿他那平静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何等惊天的秘密！
“不对！这绝不合理！”
一个须发皆张的魔门宿老，猛地拍案而起，脖颈青筋暴起，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魔师庞斑，修习的《道心种魔大法》终究只是《天魔策》的残篇！”
“要论资排辈，开创了《天魔策》的初代魔帝谢眺，怎么也该在他之上！”
这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说得对！”邻桌一个黑袍人立刻高声附和，“还有邪帝向雨田！那可是逆活了两百年的老怪物！更是古往今来，第一位将《道心种魔大法》练至圆满，踏入陆地真仙之境的传奇！”
“不错！邪帝若非前三，我……我当场把这桌子给吃了！”
“还有阴后祝玉妍，天魔大法十八层，功参造化！”
“血手厉工呢？《紫血大法》一出，谁与争锋！”
一个又一个在魔道历史上足以让小儿止啼的凶名，被众人争先恐后地抛出。
整个茶楼，一时间竟像是变成了魔门大会，人人唾沫横飞，试图用自己那点可怜的见识，去拼凑那份注定要颠覆武林的榜单。
然而，他们所有的叫嚣，所有的争辩。
都在珠帘后那一道轻飘飘的笑声中，戛然而止。
那笑声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戏谑。
“邪帝向雨田？”
叶长风的声音悠悠传来，不急不缓，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众人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可惜。”
“在这份‘当世十大无上真魔’的榜单上……”
叶长风故意拉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下下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并没有，他的名字。”
轰！
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整个茶楼，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是形容，是真正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一个茶客手里的茶杯没拿稳，“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刺耳。
可没人去看。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是同一种表情。
呆滞，茫然，还有一种世界观被生生撕裂后的……荒诞。
什么？！
向雨田……那个活了两百多年，吸干了邪帝舍利，第一个练成《道心种魔大法》的陆地真仙……
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甚至，连上榜的资格，都没有？！
疯了！
这个说书的疯了！
不！
是我们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先前那个叫嚣着要吃桌子的壮汉，此刻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八仙桌，脸色发青，额头冷汗涔涔，似乎在思考，该从哪个桌角下口比较好。
而那最先站起来的魔门宿老，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坐回长凳，双目失神，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这句反驳，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质疑？
拿什么质疑？
拿他们那点可笑的认知吗？
经历了《慈航剑典》的颠覆，经历了《战神图录》的震撼，再到此刻这完全超出想象的魔道排名……
他们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自己和这位叶先生，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
他们是井底的蛙，而先生，看到的是整片天空！
这一刻，先前所有的不满与猜忌，都化作了齑粉。
一种比恐惧更深沉，比崇拜更炽烈的情绪，从他们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蔓延。
那是……敬畏！
是对未知，对绝对真理的，五体投地般的敬畏！
众人不约而同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道珠帘。
那眼神，不再有半分质疑，只剩下被真理折服后的狂热，以及对那份终极榜单的……极致渴望！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让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这位先生，无情地，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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