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全这几日见舒笙时常出入“好宅”,每次都有人在门口迎接,走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从他们府中带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是个食盒,有时候是个篮子。
他以为是尤期瞭的心胸变开阔了,不再防备他们这些倾慕穆源的人了?
几日的观察让他心痒难耐。
终于,在又一次目送舒笙进去后,萧全也鼓足勇气上前叩门,企图见上穆源一面。
可是他不仅没见到穆源,还被尤期瞭摆了好久的脸色。
但是尤期瞭对舒笙倒是笑脸相迎,能瞧得出昔日同窗的情谊。
离开时,萧全拉过舒笙,压低声音问道:“舒兄,你和阿源不是有一段吗?为什么尤期瞭这个小心眼还对你脸色这么好?”
舒笙回头看了一眼“好宅”,又看了看萧全,难为情地低下头笑道:“说来惭愧啊,鄙人不才,当年未能入得了穆源姑娘的眼……”
当时穆源与他经常单独待在一起,两人确实也暗生情愫,但都没有明说。两人越坐越近,经常无言相对,露出傻傻的笑。
一日,穆源问了他许多治国理家的问题。
当时脑子里还满是三纲五常的舒笙有些气恼,脱口而出道:“你一个女人,不用知道这么多,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可以。”
穆源皱起眉头,一脚将他踹下凳子说:“去你跌的。”
自此以后,两人越坐越远,舒笙认真教书,不再提那样的话。
穆源觉得他满口“君臣父子”、“仁义道德”,很是迂腐,就没有跟他好。
萧全听罢,大笑着拍舒笙的肩膀:“舒兄,你这可一点也不冤啊。”
舒笙讪笑着告辞。
他来到彩云阁,顺路将尤期瞭交代的食盒带给穆源。
“舒公子,您又来给我们姑爷跑腿啊?”剪夕笑嘻嘻地与他打招呼。
这几天舒笙常来,店里的人也跟他混熟了。
“正是,顺便来看看店里有没有上新的首饰,我给我夫人挑一个带回去。”舒笙已经娶亲,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
“舒公子,什么时候把贵夫人带给我们瞧瞧啊?”剪夕几个人起哄道。
“我家夫人比较忙,等她空下来,就让你们见见。”舒笙提到夫人还有些害羞。
“夫人在家中忙什么呢?”
“我夫人在朝中忙,她的官职比我要高得多,家中的事务都是我在料理。”舒笙羞涩地挠挠头。
店里的人都开始起哄,说他是个贤夫良父。
正说着呢,兰秋掀帘而出。
“舒公子,我家小姐说有事要与你商量。”兰秋叫道。
里间的穆源眉头微蹙。
方才她和兰秋算了一下,尤期瞭已经连着有六七天没去上朝,日日待在家中消磨时光。
以前在平时最多连着休沐两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休息这么久。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就待在家中这么久呢?
“舒大哥,我夫君可是出什么事……牵连到你了?”穆源接过食盒,给舒笙倒了杯水。
“没……没有啊……”舒笙结结巴巴地否认,很难看不出是在撒谎。
“你照实说。”穆源也想相信,但是舒笙的掩饰又过于拙劣。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皇上说尤师弟与我相交密切,有结党营私之嫌,就……”舒笙用衣袖擦擦头上冒出的冷汗,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平复心情。
“就什么?”穆源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就罚了我们半年俸禄,又下令让我二人先在家中休息几日,等调查清楚了再……再回去。”舒笙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她对视。
“啪——!”
穆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惊得舒笙差点没有端住手上的茶杯。
“你也别着急……”舒笙劝慰的话还没说完,穆源就跑出了房间。
舒笙追了出去,扒着门框大声叮嘱道:“穆源姑娘,你要冷静啊——!”
“好宅”其实并不远,穆源就提着一口气跑了回去,直奔书房,看到尤期瞭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她来的太突然,尤期瞭竟然像受惊的兔子,慌忙地寻找藏匿的地方。
“你在写什么?”
穆源没有给他机会,生生夺了过去,目光飞快地扫过后,倒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休书……你要自请下堂?为什么?怕我被连累吗?”
尤期瞭默默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伸出双臂,轻轻地将她圈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侧:“前几日朝堂上,韩丞相参我结党营私,这可是谋逆的大罪。若是被他们冤成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你就要和我和离?你觉得我不能与你同甘共苦吗?”穆源被他抱得太紧,没法转身,只能偏过头看他。
“不是和离,是你休了我。我朝律法规定男子若犯十出,女子即可休夫,所有家产都归妻子所有。”尤期瞭搂住她的腰,语气中听得出有些疲惫。
“可是……”
“我知道阿源愿意和我共渡难关,但是穆家寨的身份特殊,若是那些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那穆家可就要面临灭门之祸,我不能拿你的亲人去赌那些老匹夫会良心发现。”尤期瞭轻轻吻着穆源的耳畔。
“阿源休了我之后,想去找小郎君便去找吧。只是要记得给我留个角门,好让我趁着夜色来瞧瞧你。若是舍不得我的身子,我也可以给你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这卑微而又缠绵的请求,几乎让穆源心碎。
可是穆源只会心碎,不会嘴软。
“我才不会舍不得你呢,你不在了,我就和萧全成亲。以前他身材就不错,现在他也是个将军了,肯定比以前的身材还要好……”
腰上的力道更紧了,箍得她有些疼。
“你再说一遍。”气压瞬间变得低沉,尤期瞭将人转了过来,眸中似有火焰燃烧。
“说就说!我要跟萧……”
恼人的话语被尤期瞭给堵了回去。
一吻过后,尤期瞭将穆源搂在怀中,惆怅而又不舍地说:“你和萧全在一起也好,至少能保证他会好好待你。”
(家中坐着看兵书的萧全:阿嚏!是阿源在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