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优等生宿舍二楼的房间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清晨的微光滤成斑驳的光斑，像碎裂的金箔般洒在满墙的照片上。梅璐盘腿坐在铺着真丝床单的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和宁马修等身的抱枕，抱枕上印着小家伙蜷在阳光下打盹的模样，绒毛被揉得有些蓬松，模拟鳞片的纹路在指尖下微微凸起。深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仿佛还带着刚洗过的潮气，偶尔有几缕贴在颈侧，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把脸颊埋进抱枕柔软的绒毛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她特意为抱枕熏的味道。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连带着眼角都泛起浅浅的笑意。此刻的她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抱着抱枕在床上左右翻滚，真丝床单被搅得褶皱不堪，边角都卷到了床垫下。?
“还是这个角度最可爱……”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抱枕上宁马修蜷起的尾巴尖，声音软糯得像浸了蜜，“比照片里的生动多了，还能抱在怀里呢。”?
墙上那张枫叶村旅馆的照片恰好被阳光照亮，相框边缘镀上了一层金边。照片里的宁马修正缩在叶叶莉枕边熟睡，幽蓝色的鳞片被台灯照得泛着暖黄的光，尾巴尖还搭在叶叶莉的手背上。梅璐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许久，睫毛忽闪忽闪的，突然把抱枕往床上一按，佯装生气地皱起鼻子：“不许总黏着叶叶莉，也得陪陪我才行。”?
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抓起抱枕重新搂进怀里，脸颊在绒毛上蹭来蹭去，深蓝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散落开来，像海藻般铺满床单，与抱枕上幽蓝色的鳞片图案交相辉映，分不清哪缕是发丝，哪片是鳞片的影子。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平日里的高冷人设，早已在叶叶莉撞破秘密的那一刻彻底坍塌，更没想过这副软乎乎的模样若是被旁人看见，恐怕会让整个学院的人都惊掉下巴。?
而此刻，叶叶莉和爱雅已经走到学院东门附近的巷口。马车夫裹着件灰布斗篷，正靠在车辕上抽着烟斗，黑色的马车停在斑驳的墙影里，车轮上沾着新鲜的泥土，车身上还落着几片干枯的梧桐叶，看着就像辆跑遍全城的送货马车。?
“就是这辆？”爱雅伸手拍了拍车厢壁，木头发出沉闷的响声，红色短卷发上的呆毛随着动作抖了抖，“看着倒挺普通的，这样正好，不会引人注意。”?
叶叶莉抱着宁马修正要迈上马车的踏板，怀里的小家伙却突然绷紧了身体，原本放松的鳞片都微微支棱起来，金瞳里闪过一丝警惕，紧接着打了个急促的寒颤，尾巴尖像道蓝色闪电般猛地卷住了她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怎么了？”叶叶莉低头看向它，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它鳞片的冰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马修甩了甩脑袋，金瞳扫过巷口飘落的枯叶。秋风卷着几片黄褐色的叶子掠过脚边，打着旋儿飘向远处，带着几分萧瑟的凉意。它往叶叶莉怀里缩了缩，把脑袋深深埋进她的臂弯，冰凉的鼻尖蹭到她温暖的脖颈，大概是秋天真的来了，风里都带着浸骨的寒气。?
它这么想着，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尾巴尖还在微微发颤，像根绷紧的琴弦，每一次颤动都精准地呼应着某种莫名的注视，那注视里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它鳞片发麻。?
“快上车吧，车夫都等急了。”爱雅率先钻进车厢，撩开侧边的小窗帘冲她招手，露出半张带着催促的脸，“再磨蹭太阳都要晒到头顶了，赶不上福斯的课可就麻烦了。”?
叶叶莉抱着宁马修坐进车厢，柔软的天鹅绒坐垫陷下一个小小的坑。宁马修趴在她的腿上，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依旧时不时地打个寒颤，金瞳警惕地盯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灰墙、店铺、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切都和平常没两样，可那股寒意就是挥之不去。?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叶叶莉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背，指尖顺着鳞片的纹路一点点捋过，试图让它放松下来，“是不是不喜欢坐马车？还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宁马修没有回应，只是把尾巴缠得更紧了些，尾尖甚至还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扫了扫，像是在寻求安慰。它总觉得那股寒意不是来自秋风，而是带着某种熟悉的气息，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不，是很近的地方，正用一种炽热又奇怪的目光盯着它，那目光里有欢喜，有占有，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劲儿。?
车厢外，爱雅正和车夫低声确认路线，声音隔着厚厚的车板断断续续地传进来。
叶叶莉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梅璐的房间。她想起那些贴满墙壁的照片，每张都带着精心保存的痕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而宿舍里的梅璐终于闹够了，抱着抱枕靠在雕花的床头，指尖划过照片上宁马修的鳞片，眼里带着柔情，仿佛在夸奖一位成功下班的丈夫。
巷口的马车缓缓驶离，车轮碾过满地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首单调的歌谣。宁马修趴在叶叶莉腿上，打了今天的第三个寒颤，这次连尾巴尖都跟着抖了抖。它抬起头望向优等生宿舍的方向，那里早已被高低错落的房屋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可那股被注视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大概真的是秋天到了吧。它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出脑海，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片刻，却总觉得有双眼睛正透过层层叠叠的屋顶，牢牢地黏在自己身上。?
而此刻的梅璐，正把脸颊埋进抱枕里，满足地叹了口气，声音里都带着笑意。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脸上，在鼻尖投下小小的光斑，她像个守护着糖果罐的孩子，浑然不知自己滚烫的心意早已化作阵阵寒意，沿着风的轨迹，悄悄传到了在意的人身边，烫得那小家伙在千里之外都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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