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赏口水喝呀?”
宋老太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宋时微的额头,眼底漾荡着笑意:“你这丫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说罢她转头对着宋时微的贴身丫鬟吩咐:“栖云,去给小姐拿点吃食来;挽星,吩咐下去烧些热水,等会儿伺候小姐沐浴更衣。”
“是。”两个丫鬟应着,均扎着双环髻,约摸着跟宋时微差不多的年岁。
她拄着拐杖起身,走到旁侧的桌子上倒了杯温水,亲自给宋时微端了过去。
宋时微连忙接过,心头涌上几分受宠若惊:“多谢祖母。”
宋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嗔怪道:“跟我说谢什么谢,你麻烦我的事儿还少吗?哪次不是我给你这个小丫头倒水,你何时客气过?”
宋时微连忙笑起来,嘴角露出两个小虎牙:“哎呀,这不是看祖母太辛苦了嘛。”
她端起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垂下的眼眸里却渐渐失了焦。
在现代,她无父无母,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一个人孤苦伶仃,从未体会过亲情。即使生活再苦,她仍然会笑着面对,朋友都嘲笑她没心没肺。
其实怎么会是没心没肺呢,越是想得到,在意的就越多。索性就不想了,走好前路最要紧。
现在她体会到了,哪怕这不是属于自己的……她其实一点都不怀念以前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若能一直成为‘宋时微’该多好。
直到门枝呀一声响,拉回了宋时微的心绪。
是栖云端着吃食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挽香和彩环。
然后宋时微就开始了被细致伺候的生活。吃饭,喝药,沐浴更衣一气呵成。
直到她被按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时,她才猛地一愣。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还没有照过镜子,也没有注意过自己的模样。
镜子前的自己分明与自己21世纪的相貌一般无二,只不过原主的要比她精致许多。
窗外的光透过缝隙照到她的身上,映的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素白的中衣薄如蝉翼,衬得身姿越发纤细。
随后,她的视线渐渐下移,目光桌面上落在了那支桃木簪上,这支簪子倒像是手工篆刻的,做工算不上精细,上头的缠枝莲纹路歪歪扭扭,倒有几分拙趣。
宋老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满意的笑容淡了些:“我们姩姩如今年岁有17了,是时候该给你说个好人家了,跟祖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全京城的男人任你挑选!”
随后她拿着那只簪子收在了匣子里,“谢容予送你的这支簪子,姩姩看着伤心,咱们就收起来。”
宋老太这么说了,她倒也没太在意,乖巧应道:“全听祖母的,到时候您可要替我挑一个疼我的爱我,长得又高又帅的公子哥。”
“好好好。”老太太被她逗得眉开眼笑。
宋时微偏过头,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祖母,我想休息了,从昨日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过呢。您担忧了我那么久,定也没有好好休息吧,您也回去休息吧。”
“行,你个小机灵鬼”,宋老太笑着点了点她,拄着拐杖带着三个丫鬟出去了,末了还给宋时微带上了门。
她们走后,屋里静下来,宋时微又把那只簪子拿了起来,想要通过看着它找回一点之前宋时微的记忆,可惜摩挲的半天,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没办法,宋时微只能走到那张梨花木案几上,拿起书上那本《千金杂疫》翻看了起来。
在21世纪的时候只有寥寥几页,在这里能看到完整的了,可想而知这对于一个学医的人来说是多激动,她都想再穿回去将这本书交给她师父,然后骄傲的跟她说:看,我找到完整的《千金杂疫》了。
可是现在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她的命脉全都系在褚煜身上,必须得靠着褚煜才能活下去,其实昨日她给褚煜诊脉的时候,指尖触及寸口皮肤冰凉,内里脉管却蒸腾出阴湿潮热之气,这是中毒的迹象。
如果施毒者长时间每次少量的下毒,初期可能察觉不到什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毒性在身体里越累越多。
如今褚煜已经开始有了头痛症状,可见中毒时日不短了。
可惜了,昨夜只是通过诊脉,还没法断定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宋时微翻动着《千金杂疫》,虽然这本书跟如获至宝一样,但此刻却没有什么心思看她,脑中思绪乱飞,一会儿是今后该如何规划,一会儿又好奇原主的过往,种种思绪缠的她不得安宁。
宋老太那句:“我知你与容予之间发生了一些过节”,总在耳边回响。她喃喃念着容予二字,容予是谁。
原主与容予有什么关联,她看向案几上压着的随笔,原主为什么会写下‘往事沉沉不可追矣’,种种迹象催动着她的好奇心,可惜现在得节省电量,不能进入系统查看原书。
等等,原书,宋时微眸光一闪,脑海中迅速回想着之前在系统里看的最后一章节大结局。
大结局末尾最后一句话:谢容予举兵起义成功,从此开创了云启国和平统一的大时代。
这是那个拥有雄韬伟略,胸怀大志的有志青年,宋时微看到这句话时觉得很了不起。
现在细细想来,她们一直提起的容予是这个谢容予吗。
那么原主到底与这个谢容予发生了什么,才使原主写出‘往事沉沉不可追矣’这句话来。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嘶,头痛。
想的太多了也不好,宋时微现在只想做一场梦,然后继承原主宋时微的记忆,就像演电影那样。
她索性合上书,正要起身,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正要起身的时候,门又被枝丫一声推开了。
一个年轻女子探头,看她在案几上坐着,便走了进来。
“姐姐,我来看看你,”,她手里捧着小巧的食盒,笑意盈盈,“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甜的。”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袍,外搭一件白色的纱衣,眉眼跟她有着三分相似,一步一步的来到她的案几前,然后很自然的坐下。
她目光落在宋时微手上拿着那本《千金杂疫》,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随即故作惊讶道:“姐姐,你怎么还在看这个,从前你不是总说说医书枯燥,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