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随即故作惊讶道:“姐姐,你怎么还在看这个,从前你不是总是说医术枯燥,怎么突然……”
宋时微抬眼看着她,随后置之一笑:“闲来无事,看看罢了。妹妹来找我,有何要事?”
“姐姐,”宋云柔拖长了调子,声音甜的发腻,“云柔就是惦记着姐姐,听闻姐姐染了风寒,心头一直悬着。”
宋时微暗自颔首:原来她叫宋云柔。
眼瞧着对方打开装着桂花糕的食盒,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特意给姐姐带了桂花糕,”宋云柔拿起一块递过来,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姐姐不是最爱吃甜食了吗,快尝尝看,可甜了。”
宋时微拿起一块凑到鼻尖轻嗅,嗯,没毒。她浅尝一口,点头道:“确实不错,妹妹费心了。。”
宋时微是喜欢吃甜的没错,因为生活太苦了,总是想吃点甜的来慰藉一下心灵。
但是不知道原主喜欢吃什么,不知道这个妹妹究竟是何意?
看这情形,两人绝非一母同胞。宋时微想起先前祖母的态度,多半是父亲的续弦所生。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似寻常姐妹间的亲昵。
连日来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她本来已经打算歇息,偏生又来了这么一出。
“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多谢妹妹送来的桂花糕,有心了。”她开口下了逐客令:“若是没有别的事,妹妹便回去歇着吧,我有些乏了。”
宋云柔神情一愣,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她磨蹭了片刻,临走时状似无意的说:“姐姐,昨日你落水前我好像瞧见你在洛水河的假山旁,跟个陌生男子说话呢……”
宋时微猛地心头一沉,她记得她醒来那条河就叫洛水河,所以说原主的落水绝非意外,那她说这句话,是试探还是栽赃?
她抬眼看向宋云柔,目光平静无波:“妹妹看错了吧?我昨日只是去假山那里散心,并未见什么男子。”
“是吗?可是妹妹看那个男子的身形,好像是谢公子呢?”宋云柔眨着无辜的眼,懵懂道:“我听说姐姐跟谢公子吵架了,难道是因为这个让姐姐想不开去跳河自尽吗?”
“谢公子?”,宋时微心头一动,她想起了被宋老太收进匣子里的簪子,八成又是那个谢容予吧。
她勾了勾唇角:“妹妹说笑了,我与谢公子早就断了往来,怎么会去见他?何况就算真的有争执,我也断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寻短见。”
说完,她向宋云柔欺身逼近,轻声说道:“我们身为女子,不能时刻都以男人为中心,我们就是我们,不是任何男子的附属品,妹妹听懂了吗?”
不管这个妹妹是因为什么来找我,她喜欢那个谢容予也好,还是嫉妒我也好,这都不是她来攻击血亲的理由。
毕竟还是个孩子,有小孩子心性很正常。日后还是要加以引导,不要走上歪路。
宋云柔被她的气势镇住,嗫嚅着说不出话,半晌才悻悻道:“那姐姐好好休息,妹妹就不打扰了。”
“嗯”,她头也不抬的说:“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门合上的瞬间,她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浓重的疲态铺满了全脸,连思考都觉得费力。
她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指尖抵着额角,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远。
若宋云柔说的是真的,原主在落水前见过谢容予,那这场‘意外’会不会跟他有关?是谋杀吗?
难道是因为原主发现了谢容予的秘密,然后他们意见不和,原主这才和谢容予决裂的。案几上的随笔,分明是想彻底斩断关系的意思。
宋时微烦躁的将书扔在案几上,起身打算回塌上休息。
恰在此时,窗外飘进一阵和煦的风,带着草木清气,瞬间吹散了些许烦闷,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风微微吹动,案几上的书页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一张纸轻飘飘落在脚边。
【太医院招聘公告】——几个字赫然入目。
宋时微拾起来细看,瞳孔骤然亮起。
公告上写着:经太医院提议,太后审议通过,现我院将在一月后在民间公开选拔能人异士,男女不限。另此次选聘将通过考核方式选拔人才,成绩位列前三名者可进入太医院进行下一步研习,每月俸禄将按照本朝官员标准月奉统一发放。
好机会啊!
有了这个机会,进了宫里,还愁接下来会见不到褚煜?获取电量的事,这不是手到擒来了?
她望着窗外微动的柳枝,在心里默默道:风啊风,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
东宫书房。
周晏行轻手轻脚的钻进来,凑到褚煜耳边低语:“哥,还是问不出来,那家伙嘴硬的很。”
褚煜正垂首擦拭长剑,他抬眸时,银亮的剑锋映出他冷冽的眼,他开口,声音如玉石相击:“是么?我倒要瞧瞧,他的嘴能有有多硬。”
说罢起身,跟着周晏行一同去了暗道。
地下牢狱阴冷潮湿,最深处的囚室里,关押着昨夜擒住的活口,那人浑身血肉模糊,鞭痕交错间,还牵着几处火炉钳子烫出的焦黑痂痕。
褚煜周身散发着寒气,让本就阴冷的牢狱更添几分冰意。他看着囚牢里的人,语气冰冷:“命倒还是挺硬。”
那人抬头一看是褚煜,突然仰天狂笑:“哈哈哈,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太子殿下,也有会被人谋杀找不到证据的时候!看来你这太子之位,坐的也不怎么样嘛!”
周晏行一听,勃然大怒,立马扬手又狠狠抽了两鞭子。
鞭子破空落下,那人闷哼一声,啐出一口鲜血,眼神却愈发桀骜:“姓褚的,是男人就给个痛快,别在这娘们唧唧的。”
周晏行捏紧了拳头:“你别太得意忘形了,赶紧供出背后指使你的人,还能留你个全尸。”
“啊呸”,男人啐了一口唾沫,“休想。”
周晏行攥着鞭子就要上前,却被褚煜伸手拦住了。
褚煜从袖口中拿出一幅画像,缓缓展开,画上是个温婉女子,身边牵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那人瞥见画像的瞬间,脸色瞬间煞白。
褚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是你藏在郑县的妻儿吧,”他缓步走近,将画像凑到他眼前:“看来你的主子,并没有把他们藏好。”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他们现在在我手上,以孤的名声,你猜孤会不会留他们全尸。”
男人的心里防线瞬间崩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招!我全都招!只求太子殿下能放了他们。”
褚煜眼神示意他继续。
“是北狄国的七皇子!”男人喘着粗气,“是他们让我在此埋伏,还让我们用羌族的血月膘,加害殿下。”
周晏行追问:“是谁向你们透露殿下行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