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青禾遇风 > 第四十六章 暗流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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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的艾草香还未散尽,忠义学堂的藏书阁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青禾正将朝廷赏赐的防潮纸仔细铺在书架上,阳光透过新换的琉璃窗洒进来,在古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秋坐在案前,用御赐的金笔在《岳氏兵法》新刻本上题字,笔尖划过纸面,留下苍劲的字迹。

“先生,潇公子派人送来了京城的新茶。”温砚捧着茶罐走进来,罐身上“御赐龙团”的字样闪着金光,“还附了封信,说京城近来不太平,让咱们多留意陌生面孔。”沈砚秋放下金笔,接过信纸浏览,眉头微蹙:“他说安王旧部虽清,但有批流失的军械不知所踪,恐被江湖势力捡了去。”

青禾心头一动,想起清剿时搜出的密信里曾提过“西漠商会”,当时只当是普通商号,现在想来或许另有蹊跷。她刚要开口,就见岳平带着个陌生少年走进来,少年穿着粗布短打,背着个旧书箱,眼神却格外明亮。“先生,这是从西漠来的学子,叫石敢当,说想来学堂求学。”岳平介绍道。

石敢当上前行礼,动作略显拘谨,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晚辈听闻忠义学堂传承岳元帅精神,特来拜师学艺,愿以毕生守护文脉。”沈砚秋打量着他,见他虽衣衫朴素,书箱里却整齐地放着《孙子兵法》和《论语》,书页边缘都翻得起了毛边,显然是常读的模样。

“求学可以,但学堂有规矩。”沈砚秋指着墙上的“忠义”二字,“需先学做人,再学做事,你能做到吗?”石敢当挺直脊背:“晚辈自幼听岳元帅故事长大,深知忠义二字分量,绝不敢有违。”青禾在旁看着,总觉得这少年眼神深处藏着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接下来的几日,石敢当表现得格外勤勉。白日里跟着温砚读经史,夜晚就缠着岳平学武艺,连张猛打造书架时,他都主动上前帮忙,力气大得惊人。孩子们很快接纳了这个外乡来的伙伴,阿丫还把自己绣的石榴花手帕送给他,石敢当收下时,耳根微微发红。

这天傍晚,青禾去地窖清点古籍,发现最里面的暗格被人动过。暗格里存放的是岳氏典籍的拓片副本,虽非真本,却也记录着兵法精要。她心中一紧,仔细检查后发现拓片并未丢失,但暗格外的灰尘有明显擦拭痕迹。是谁会深夜潜入地窖?

她不动声色地将此事告知沈砚秋,沈砚秋沉吟道:“别声张,咱们暗中观察。”当晚,岳平带着两个族弟在藏书阁外埋伏,青禾则在地窖入口撒了层细粉。天快亮时,果然有个黑影溜进地窖,借着月光在暗格前翻找,正是石敢当!

岳平刚要上前,却被沈砚秋拦住。只见石敢当从怀中掏出个羊皮卷,对着拓片副本仔细比对,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念有词。忽然他似是发现了什么,从书箱里取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在暗格墙壁上撬动,竟从砖缝里抠出个小小的铜盒!

“动手!”沈砚秋低喝一声,岳平等人立刻冲了进去。石敢当猝不及防,手中的铜盒“当啷”掉在地上,里面滚出几枚刻着狼头的令牌——竟是影狼堂的信物!“你果然是奸细!”岳平拔剑指着他,石敢当却不急不慌地站直身子:“我不是奸细,我是来查真相的。”

他捡起铜盒,从里面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我父亲的遗物。他原是影狼堂的匠人,被迫为安王打造军械,后来良心不安想要揭发,却被灭口。信里说他把军械图纸藏在了岳氏典籍的暗记里,我来学堂,就是为了找到图纸,揭露影狼堂的罪行。”

沈砚秋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悲愤,详细记录了影狼堂如何胁迫工匠制造改良弩箭,以及军械存放的地点——竟是清风镇外的废弃矿洞!“你为何不早说?”青禾问道,石敢当苦笑:“我试过报官,却没人信一个外乡少年的话,只能出此下策。”

就在这时,楚风带着捕快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张海捕文书:“先生,京城传来消息,影狼堂残部在西漠作乱,他们的信物就是狼头令牌!”看到石敢当手中的令牌,楚风惊呼:“你们找到线索了?”

沈砚秋将信纸和铜盒递给楚风:“看来安王的军械并未流失,而是被影狼堂藏了起来。这矿洞离学堂不过十里,若不尽快起出军械,恐生变故。”岳平立刻请命:“我带弟兄们去矿洞探查,定将军械完好无损地取回!”

石敢当上前一步:“我熟悉矿洞地形,父亲曾带我去过附近,让我跟他们一起去。”沈砚秋看着他眼中的恳切,点头道:“也好,但务必小心。青禾,你带孩子们去陈老汉家暂避,以防万一。”

当夜,岳平带着石敢当和十名护卫直奔废弃矿洞。楚风则调动全县捕快封锁矿洞周围,张猛带着铁匠铺的伙计准备了撬棍和灯笼,沈砚秋和温砚留在学堂坐镇,灯火彻夜未熄。青禾安置好孩子们后,总觉得心神不宁,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天快亮时,矿洞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青禾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刚要让人去打探消息,就见岳平浑身是灰地跑回来,身上还带着血迹:“矿洞塌了!影狼堂的人早就设了埋伏,他们想炸毁军械灭口!”

沈砚秋猛地站起身:“石敢当呢?军械找到了吗?”岳平急道:“石敢当为了掩护我们取出图纸,还在里面没出来!图纸我们拿到了,但矿洞塌得厉害,根本进不去!”青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那个白天还和孩子们嬉笑的少年,难道就这样埋在了废墟里?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矿洞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石敢当竟骑着匹快马奔了过来,身上沾满泥土,左臂还在流血,却高高举着个油布包:“军械清单!我在塌房前找到了!”原来他熟悉矿洞结构,从密道逃了出来,还不忘带出最重要的清单。

沈砚秋看着油布包里的军械分布图,又看了看石敢当流血的手臂,眼中泛起泪光:“好孩子,委屈你了。”石敢当咧嘴一笑:“能为父亲报仇,能帮学堂护文脉,这点伤不算什么。”

楚风拿着军械清单,立刻调集兵力前往各地起获军械,果然在矿洞附近的几个隐秘地点找到了大量改良弩箭和火药。影狼堂残部见阴谋败露,连夜逃窜,却被早有准备的潇诀派来的禁军拦截,最终悉数落网。

风波暂歇,学堂的琉璃窗在阳光下闪着光。石敢当的伤渐渐好转,沈砚秋正式收他为徒,教他古籍修复技艺。青禾看着石敢当在藏书阁里认真拓印的身影,忽然明白,文脉的传承从来不止于书本,更在于这些年轻的生命里,那份未曾熄灭的勇气与信念。

只是她不知道,石敢当夜里总会对着父亲的信发呆,信末那句“西漠有更大的阴谋”,像根刺扎在他心头。而远在京城的潇诀,正拿着一份密报眉头紧锁——报上写着,西漠的异族部落近来异动频繁,似与影狼堂有过接触,而他们寻找的,似乎不止是军械图纸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