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晨露打湿了学堂的青石板,石敢当正跟着沈砚秋在藏书阁拓印古籍。他左臂的伤疤已淡成浅粉色,握着拓包的手却稳如磐石,宣纸铺在《武侯秘策》的残页上,轻轻一按就显出清晰的纹路。“力道正好,”沈砚秋捋着胡须点头,“比刚学时沉稳多了。”
石敢当腼腆一笑,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窗外——昨夜他又梦见父亲在矿洞坍塌前的眼神,那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更深的忧虑。他将父亲的信重新藏进书箱夹层,信末“西漠有更大的阴谋”那句话,像烙铁般烫在心上。
这时青禾端着汤药走进来,药香里混着甘草的甜味:“该换药了,这是周嬷嬷特意加了蜂蜜的,不苦。”石敢当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舌尖的甜意却压不住心头的涩。青禾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轻声道:“有心事可以跟我们说,学堂不是外人。”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潇诀的贴身护卫阿力浑身是尘地闯进来,手里举着封鸡毛信:“先生!潇公子急信!西漠部落联合影狼堂余孽,在边境烧杀抢掠,还说要夺回‘镇漠之宝’!”
沈砚秋接过信展开,脸色骤变:“镇漠之宝是当年岳元帅平定西漠时缴获的狼首金印,象征着西漠臣服,一直藏在国子监库房。他们竟以此为借口叛乱?”温砚在旁惊呼:“难道他们想趁机南下?”
石敢当突然开口:“我知道他们的底细!”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他咬了咬嘴唇道:“父亲信里提过,西漠最大的部落‘黑石部’近年出了个新首领,叫蒙烈,据说年轻时在中原学过兵法,一直想夺回金印重振部落。”
青禾心头一震:“难怪影狼堂残部能在西漠立足,原来是有部落撑腰。”沈砚秋踱步沉思:“蒙烈若只是想夺金印还好,怕就怕有人在背后挑唆,借西漠之乱动摇边防。”他让阿力立刻回信给潇诀,提醒朝廷严查西漠与中原的隐秘联系。
三日后,京城传来消息:潇诀已奉命前往西漠边境巡查,临行前托人送来一幅西漠地形图,上面用红笔圈出黑石部的聚居地,还有一行小字:“石敢当父亲的信,或许藏着破局关键。”沈砚秋将地形图铺开在案上,指着图中一处峡谷道:“这里是黑石部的粮仓,若能截断粮道,叛军自乱。”
石敢当盯着地形图上的标记,突然道:“这峡谷两侧有暗河!父亲曾说,黑石部靠暗河运送粮草,入口就在鹰嘴崖下的瀑布后面。”岳平凑近细看:“你确定?这可是制胜关键。”石敢当点头:“父亲参与过暗河开凿,图纸我见过。”
沈砚秋当机立断:“青禾,你带着石敢当的图纸快马送往前线,交给潇公子。岳平,你挑选二十名精壮护卫随行,务必护他们周全。”青禾立刻收拾行囊,将图纸用油布层层包裹,石敢当塞给她一块狼头令牌:“遇到黑石部的人,亮这个或许能拖延时间,这是父亲留下的工匠令牌。”
出发前夜,青禾在藏书阁整理行装,沈砚秋拄着竹杖进来,将一本《边境要塞图志》递给她:“这是当年岳元帅行军时的手札,里面记着西漠的风土人情,或许能用得上。”他又取出枚青铜虎符碎片:“若遇紧急情况,凭这个可调动边境守军。”
青禾接过虎符,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明白这份嘱托的分量。石敢当站在廊下,月光照亮他年轻的脸庞:“青禾姐姐,若见到蒙烈,帮我问问他,当年参与军械制造的工匠,除了我父亲还有谁活着。”青禾点头:“放心,我一定带到。”
护送队伍清晨出发,岳平骑着马走在最前面,青禾的马车紧随其后,车厢里堆满了给边境将士的伤药和干粮。行至半途,突然遭遇沙尘暴,黄沙漫天蔽日,能见度不足三尺。岳平勒住马大喊:“大家靠拢!别失散了!”
风沙稍歇时,众人发现少了两名护卫,马车上的伤药也被吹走了大半。青禾正焦急时,石敢当派来的向导老胡指着远处的炊烟:“那是黑石部的游牧点,咱们去借点水和粮食。”岳平警惕道:“会不会有诈?”老胡摇头:“他们是中立的白狼部,不参与叛乱。”
白狼部的帐篷里,首领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看到青禾出示的令牌,眼神骤变:“这是影狼堂的工匠令!你们是蒙烈的人?”青禾连忙解释:“我们是中原派往边境的信使,令牌是信物。”老者将信将疑,却还是给了他们水和干粮,临走前低声道:“蒙烈在鹰嘴崖设了埋伏,你们要小心。”
果然,行至鹰嘴崖时,两侧突然滚下巨石,将去路堵死。数十名黑石部的骑兵从崖上冲下来,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保护青禾姑娘!”岳平拔剑迎敌,护卫们围成圆圈护住马车。青禾掀开车帘,看到为首的骑兵首领戴着狼皮头盔,正是蒙烈!
“把金印交出来!”蒙烈的中原话带着口音,吼声震得崖壁回声阵阵。青禾取出狼头令牌:“我们没有金印,但有你们需要的东西。石敢当的父亲留下了军械工匠的名单,你们不想知道谁是叛徒吗?”蒙烈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提起此事。
趁这间隙,岳平挥剑砍断绳索,崖上的巨石滚落,砸得骑兵阵脚大乱。青禾趁机喊道:“影狼堂利用你们制造军械,真正想谋反的是他们!”蒙烈眼中闪过挣扎,就在这时,一名黑石部士兵匆匆赶来:“首领!白狼部被影狼堂袭击了!”
蒙烈脸色骤变,青禾连忙道:“这是调虎离山计!他们想趁机夺取你们的粮仓!”她展开石敢当画的暗河图纸,“从这里走能抄近路回援!”蒙烈看着图纸上熟悉的暗河标记,终于信了几分,调转马头道:“若你骗我,定不饶你!”
骑兵离去后,岳平擦着汗道:“好险!幸好你反应快。”青禾看着图纸上的暗河路线,忽然明白石敢当父亲的良苦用心——他不仅记录了军械存放地,更藏着西漠各部的软肋。这些隐秘,或许才是“更大的阴谋”背后的关键。
傍晚抵达边境军营时,潇诀已在营门口等候,他盔甲上还沾着血迹:“你们可算来了!影狼堂昨夜偷袭粮仓,多亏白狼部报信才守住。”青禾递上图纸和手札,潇诀翻看后大喜:“有了暗河路线,我们就能端了他们的老巢!”
当晚军帐里,潇诀指着地图分析战局,青禾忽然想起石敢当的嘱托:“蒙烈说,当年参与军械制造的工匠还有幸存者?”潇诀点头:“我们抓到的俘虏里有个老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