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炜抱着几本厚重的、关于古代炼金符号学的笔记从图书馆走出来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堡。
走廊里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墙壁上的火把在静静燃烧，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完美大脑封闭术】的效果，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
它不仅仅是一道防御。
更像是一个终极的思维整理工具。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座井然有序的超级图书馆，每一个知识点都被分门别类，贴上了清晰的标签，随时可以被精准地调取。
之前在禁书区匆匆浏览过的那些艰涩内容，此刻在他的脑海中自动进行着索引和关联，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至于系统那个【深不可测气场】的副作用，他依旧毫无察觉，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将今天的研究心得整理成论文的初稿。
就在他拐过一个弯，准备走向通往地下的楼梯时，一个身影让他停下了脚步。
阿不思·邓布利多。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仿佛在欣赏窗外的星空。
他没有穿那件缀满星星的华丽长袍，而是一身朴素的灰色巫师袍。
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慈祥的普通老人，而非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
“晚上好，汤姆。”
邓布利多转过身，半月形镜片后的蓝色眼睛温和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萧炜内心咯噔一下。
又来了。
这位老校长总喜欢在这种奇怪的时间、奇怪的地点搞“偶遇”。
对于一个社恐来说，这简直是堪比魔鬼网的社交陷阱。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露出礼貌的微笑，微微欠身：“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
“这么晚还在用功，真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
邓布利多缓步向他走来，语气中充满了赞许。
“我刚刚从平斯夫人那里听说，你借阅了一些……嗯，相当有深度的书籍。”
萧炜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领导在旁敲侧击地询问工作进度了。
他立刻用最标准的、应付领导视察的口吻回答：“是的，教授。我对灵魂防御魔法的底层逻辑很感兴趣，发现它与古代魔文的结构稳定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禁书区的一些孤本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他的回答无懈可击，充满了浓厚的学术氛围，将一切都归结于“学习”和“研究”。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但他眼底的凝重却一丝未减。
银色仪器上看到的那片“虚无”实在是太过震撼，让他不得不亲自来确认。
“有启发是好事。”邓布利多站定在萧炜面前，距离不过两步之遥，“霍格沃茨就是知识的殿堂。不过，汤姆，除了书本，你对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和同学们相处得如何？”
常规的“领导关怀”环节。
萧炜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依旧保持着谦逊：“一切都很好，教授。斯莱特林的同学们都很……有活力。宿舍的环境也很安静，非常适合夜间阅读。”
他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引发麻烦的话题。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他。
男孩的表情真诚，态度谦卑，清澈的眼睛里只有对学术的纯粹向往。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正常，那么完美。
可越是完美，就越是反常。
邓布利多决定不再试探。
他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直接的、能够洞悉真相的答案。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一股无形的、旁人无法察觉的精神力量，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悄无声息地从他的意识中延伸出来，带着绝对的自信，朝着萧炜的心灵世界流淌而去。
摄神取念！
作为本世纪最强大的巫师，邓布利多对自己的魔法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相信，面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哪怕天赋再高，他的窥探也如同探囊取物。
他的精神力，轻轻地触碰到了萧炜的精神表层。
然后。
时间，仿佛静止了。
邓布利多的世界，没有崩塌。
而是被抹去了。
没有门，没有墙，没有记忆的走廊，没有情感的迷宫。
什么都没有。
他的精神力在接触到对方的瞬间，就像一滴水珠落入了烧红的铁板，连蒸发的白烟都未曾升起，便被彻底气化、分解、归于虚无。
那是一片深渊。
一片比绝对零度更冰冷，比宇宙终结更死寂的深渊。
他的精神力被瞬间吞噬。
他的意识被瞬间拉扯。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那片恐怖的“无”给吸进去，彻底同化成它的一部分。
这根本不是大脑封闭术！
大脑封闭术是在心灵中筑起高墙，抵御入侵。
而眼前这个……它根本没有防御。
它就是深渊本身！
任何试图窥探它的行为，都等同于凝视深渊，直至被深渊吞噬！
“呃！”
邓布利多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大步。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无人色，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银白的发根。
半月形镜片后的蓝色眼睛里，那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无法抑制的惊骇与混乱。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颅腔里狠狠地拽了一下，剧烈的刺痛让他的视线都开始模糊。
“邓布利多教授？”
萧炜困惑的声音将他从那片恐怖的体验中拉了回来。
他看见老校长脸色煞白，脚步虚浮，一副马上就要心肌梗塞的样子。
“您还好吗？您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糟糕。”
萧炜向前一步，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住他，语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切。
“是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工作太劳累了？需不需要我送您去医疗翼？”
在他看来，这位年事已高的老教授可能是因为连轴转的工作，突然犯了低血糖或者高血压之类的老年病。
邓布利多看着男孩脸上那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关心，内心却翻起了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滔天巨浪。
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赌上毕生修为的全力窥探，对他而言，竟然就像一阵微风拂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邓布利多。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智慧和力量，在某种无法被理解的存在面前，是如此的苍白和可笑。
“我……我没事。”
邓布利多强行稳住心神，用力地摆了摆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只是……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感慨。”
他看着萧炜，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审视和试探。
只剩下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敬畏，以及深深的忌惮。
“你是个好孩子，汤姆。”
邓布利多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说。
“一个……好孩子。早点休息吧，不要太劳累了。”
说完，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转过身，用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快步向走廊深处走去。
他的背影，第一次显得有些蹒跚和狼狈。
萧炜站在原地，看着校长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困惑地挠了挠头。
“真是个怪人。”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霍格沃茨的校长压力这么大吗？看来哪个世界的领导都不好当啊。”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转身朝着斯莱特林地窖的方向走去。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偶遇了一个行为古怪的上司。
抓紧时间回去整理笔记才是正经事。
而在城堡的另一端，校长办公室里。
邓布利多几乎是撞开了门，他冲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把抓起一支羽毛笔。
他那只刚刚施展过摄神取念的手，此刻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铺开一张羊皮纸，用急促到几乎无法辨认的笔触飞快地写着什么。
当晚，远在世界各地的穆迪、金斯莱·沙克尔、斯普劳特教授，甚至是远在埃及古墓工作的比尔·韦斯莱，都收到了一封由邓布利多亲笔写下的、带着魔法烙印的紧急密信。
信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情况有变，立刻召开最高等级会议。”
“我们面对的……或许不是一个新的黑魔王。”
“而是一个……连光都无法照亮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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