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吕府。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这座深藏于城南、门庭森严的宰相府邸,此刻却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之中。沈砚和柳如眉并肩立于中庭,身后是肃杀如林的皇城司缇骑。火光跳跃,映照着他们冰冷如铁的面容。
三线汇合!瑞鹤图装裱筒、契丹黑瓷、太湖暗流图!三条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烙印——吕府家徽,那三环相套的水波纹印记!
“搜!”沈砚的声音不高,却砸碎了吕府最后的平静,“掘地三尺!凡有三环徽记之物,尽数起出!凡有暗格密室,一律破开!”
缇骑如狼似虎,撞开重重门户。书房、库房、花厅…精美的瓷器被砸碎,名贵的字画被撕开,檀木家具被劈开榫卯!吕府管家和仆役跪伏在地,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突然,一名缇骑在搜查吕夷简书房最内侧一间供奉着吕氏先祖牌位的静室时,发现供奉桌案下方一块巨大的青石板,敲击之声异常空洞!边缘缝隙处,赫然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三环水波纹徽记!
“暗室!”缇骑统领厉喝!
沈砚和柳如眉立刻上前。撬棍插入缝隙,数名力士合力!
“嘎吱——轰隆!”
沉重的石板被撬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散发着浓重土腥和腐朽气息的黝黑洞口!
一股混合着尸骨霉烂和奇异药香的刺鼻气味,瞬间涌出!令人作呕!
沈砚接过火把,率先踏入。柳如眉紧随其后,手中紧握苏瑾的验尸刀。
阶梯陡峭,仅容一人通行。下到底部,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一具身着早已朽烂不堪的太医官服的白骨,蜷缩在角落!白骨姿态扭曲,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枯朽的指骨,却以一种近乎执拗的姿态,死死攥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通体黝黑、闪烁着幽冷光泽的——契丹黑瓷碎片!
?太医骸骨!契丹黑瓷!??
柳如眉强忍心悸,蹲下身,仔细检查骸骨。头骨枕骨位置,三十六处细密的黑色孔洞,清晰可见!与周怀仁脉案中记载的先帝枕骨毒孔,一模一样!
“是当年负责先帝龙体的太医!”柳如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被灭口于此!这黑瓷碎片…就是毒杀先帝的凶器残留!”
沈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块黑瓷碎片上。他缓缓蹲下,伸出带着素绢手套的手,想要取下碎片。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刹那!
“嗡——!”
那块被骸骨紧握的黑瓷碎片,竟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嗡鸣!紧接着,碎片表面那层幽暗的光泽流转起来!
沈砚和柳如眉瞳孔骤缩!
沈砚不再犹豫,一把将碎片从骸骨指间取下!几乎同时,他敏锐地感觉到,碎片边缘的断裂处,似乎与另一块碎片严丝合缝!
“还有一块!”柳如眉立刻在骸骨周围仔细搜寻!很快,在骸骨身下压着的泥土中,又抠出了另一块稍小的黑瓷碎片!
两块碎片!
沈砚深吸一口气,将两块碎片缓缓靠近、拼合!
就在两块碎片边缘即将接触的瞬间!
“嗤——!”
一道幽冷、惨白的寒光,毫无征兆地从碎片拼合处骤然爆发!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石室!
寒光在石室冰冷的墙壁上迅速游走、凝聚!
光影变幻!最终,在墙壁上清晰地勾勒出几个由幽光构成的、铁画银钩的契丹文字符!
??“承天皇太后萧绰生辰:壬戌年五月初五”??
萧太后生辰?!辽国承天皇太后的诞辰?!
这契丹黑瓷碎片,在拼合瞬间,竟投射出辽国实际掌权者萧太后的生辰?!
这绝非巧合!这黑瓷,是萧太后赐予的?是某种信物?还是…启动某种仪式的钥匙?!
石室内,死寂无声。只有那幽冷的萧太后生辰光影,在墙壁上无声地燃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骸骨、毒瓷、辽国太后的生辰…二十年前的弑君血案,竟与远在辽国的萧太后,有着如此诡秘的联系!
“吕夷简!通辽弑君!罪该万死!”沈砚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杀意!
“报——!!”一名缇骑连滚爬爬地冲下石阶,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大人!不好了!枢密使张耆…张耆率…率神卫军!把…把吕府围了!弓弩上弦!刀剑出鞘!说…说我们擅闯宰辅府邸,意图谋反!要…要格杀勿论!”
张耆?!他终于来了!
沈砚和柳如眉对视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冰冷的决绝。他们知道,最后的清算,到了!
两人大步踏出密室,重返地面。
吕府中庭,已是火光冲天!无数身着明光铠、手持强弓劲弩的神卫军士兵,将庭院围得水泄不通!弓弦紧绷,箭簇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枢密使张耆,一身紫色蟒袍,外罩玄色大氅,立于军阵之前。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凛冽威压。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士兵,死死钉在刚刚走出密室的沈砚和柳如眉身上!
“沈砚!柳如眉!”张耆的声音,响彻夜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机,“尔等擅闯宰辅府邸,毁坏宗祠,惊扰先灵!更兼妖言惑众,污蔑朝廷重臣!其罪当诛!”
他猛地抬手,指向柳如眉,声音陡然拔高:
??“北斗辅星,归位在即!尔等妖孽,祸乱朝纲!今日,本帅奉天承运,清君侧,诛妖邪!柳如眉!你这身负妖纹、蛊惑人心的祸水!当——诛——!”??
“诛”字出口的瞬间!
“唰——!”
数百张强弓同时拉开!冰冷的箭簇,瞬间锁定柳如眉!只待张耆一声令下,便要万箭齐发,将她射成刺猬!
“保护柳少卿!”皇城司缇骑怒吼,纷纷拔刀,挡在柳如眉身前!但面对数倍于己、装备精良的神卫军,他们的阵型显得如此单薄!
柳如眉脸色苍白,却毫无惧色。她迎着张耆那的目光,挺直了脊梁。她知道,张耆的目标,从来都是沈砚!污她为“妖邪”,不过是为诛杀沈砚制造借口!
“张耆!你这通辽卖国、弑君篡位的逆贼!也配谈清君侧?!”沈砚一步踏出,将柳如眉护在身后!他声音压过弓弦的嗡鸣,“吕府密室骸骨为证!契丹黑瓷为凭!萧太后生辰为印!你与吕夷简、与辽国萧太后勾结,毒杀先帝,祸乱大宋!罪该万死的是你——!”
“放肆!”张耆眼中杀机暴涨!他不再废话,手臂猛地挥下!
“放箭——!”
“嗡——!”
弓弦震响!数百支淬毒的狼牙箭,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朝着沈砚和柳如眉以及他们身前的缇骑,倾泻而下!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眼看箭雨及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充满了无尽威严和愤怒的龙吟,毫无征兆地从沈砚胸腔中爆发出来!那声音并非实质,却瞬间席卷整个庭院!
与此同时!
沈砚胸前的衣襟,在龙吟声中猛地撕裂!那狰狞威严的龙形胎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璀璨金光?!
金光并非柔和,而是带着焚尽一切的灼热和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光芒瞬间将沈砚和柳如眉笼罩其中!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那金色光芒,竟在沈砚身前,迅速凝聚、塑形!瞬息之间,化作一面巨大无比、通体由纯粹金光构成、表面流转着玄奥龙纹的——龙鳞巨盾?!
“噗噗噗噗噗——!”
密集如雨的毒箭,狠狠撞在金色光盾之上!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箭矢弹飞!
所有的箭簇,在接触到光盾的瞬间,如同冰雪投入熔炉,竟无声无息地——消融?!化为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万箭齐发!竟不能伤其分毫!
整个庭院,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神卫军士兵张大了嘴巴,手中的弓箭无力垂下,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皇城司缇骑也目瞪口呆!
张耆脸上的冰冷和杀意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惊骇欲绝的苍白!他死死盯着沈砚身前那面流转着龙纹、散发着煌煌天威的金色光盾,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引以为傲的神卫军,他精心布置的杀局,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儿戏!
沈砚立于光盾之后,金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胸前的龙纹胎记,光芒流转,仿佛有金色的血液在其中奔涌。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脸色惨白的张耆,带着审判的威严,响彻每一个人的灵魂:
??“张耆!你看清楚了!这龙纹金盾!是赵氏先祖之灵!是大宋山河之魂!是煌煌天意!岂是你这等魑魅魍魉,能够撼动分毫?!”??
??“今日!我沈砚!以先帝血脉!以真龙之名!诛国贼!清寰宇!”??
??“神卫军将士!尔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莫非真要随这逆贼,行此弑君篡位、万劫不复之举?!放下兵器!跪地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字字如雷!句句诛心!
神卫军士兵面面相觑,看着那金色龙盾,再看向沈砚那威严的身影,又看向脸色惨白、眼神慌乱的张耆…手中的兵刃,开始颤抖!
信仰在崩塌!军心在动摇!
张耆看着军心涣散的神卫军,再看向光盾后沈砚那双眸,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败了!败给了这煌煌天威!败给了这真龙之血!
但他不甘心!他是北斗辅星!他谋划了二十年!他绝不甘心!
“妖…妖法!这是妖法!”张耆嘶吼,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杀!给我杀了他!谁能斩下沈砚头颅!赏万金!封万户侯!”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和士兵们惊恐后退的脚步。
金光流转的龙鳞巨盾之后,沈砚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
下一章预告:?
龙吟震天,金盾横空!万箭消融,神威如狱!张耆面如死灰,神卫军军心溃散。沈砚以龙纹化盾,以血脉正名,以天威震慑!这面由真龙之血凝聚的金色壁垒,是守护的屏障,更是审判的宣言!吕府的血案,二十年的阴谋,通辽的罪证,在此刻被金光彻底照亮!张耆的“辅星”之路,是否已到尽头?神卫军的刀锋,会否倒戈?龙纹金盾的光芒,能否涤荡这污浊的朝堂?最终的清算,就在这金光与血火交织的吕府庭院!沈砚的刀锋所指,便是大宋江山,拨乱反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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