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声更加暴怒、更加狂躁的咆哮从对岸炸响!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那徒手搏虎的魔神般巨汉(典韦),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毙命的猛虎,又猛地转向刘珩!他精心追踪、几乎耗尽全力才重创的猎物,竟然被人抢先一步射杀!这对他而言,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掠夺!
“还俺虎来!”典韦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庞大的身躯猛地踏地!轰隆!冻土龟裂!他竟不管不顾,如同失控的蛮象,朝着狭窄的木桥猛冲而来!那架势,仿佛要将整座桥连同对岸的人马一起撞碎!
“放肆!”秦琼怒目圆睁,双锏一横,就要迎上!赵云银枪斜指,枪尖寒芒锁定典韦咽喉!
“慢!”刘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他推开挡在身前的秦琼,驱马上前几步,立于桥头,目光如电,直视着狂冲而来的典韦,声音沉稳如渊,穿透狂啸的风雪:“壮士!且慢动手!”
典韦冲势微微一滞,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刘珩,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你抢俺的虎!”
“非是抢,而是救。”刘珩神色不变,指着地上猛虎的尸体,“此虎已被你重创,凶性大发,直扑本侯。本侯若不射杀,必有伤亡。这畜生,本侯分毫不要,尽归壮士!”
典韦一愣,布满血丝的铜铃巨眼看了看猛虎尸体,又看了看刘珩身后那严阵以待、杀气腾腾的三百铁骑,狂暴的气息稍稍收敛,但依旧充满警惕和野性:“你…你是谁?为何在此?”他注意到了刘珩的甲胄和那件刺目的猩红披风,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简单。
刘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朗声道:“壮士徒手搏杀此等猛虎,神力惊天,真乃天神下凡!不知壮士高姓大名?为何流落此等荒山野岭?”他的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俺…俺叫典韦!”典韦下意识地回答,声音如同闷雷滚动。提起流落,他眼中瞬间涌起巨大的屈辱和滔天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俺是被狗官和那些穿绸缎的畜牲害的!他们冤枉俺屠村!俺没干!俺杀的都是该杀的畜生!”他激动地挥舞着沾满虎血、指甲如钩的巨手,状若疯魔。
“典韦?!”刘珩心中剧震!果然是他!古之恶来!他面上不动声色,目光更加锐利:“冤枉?屠村?典壮士,你且细细道来!若真有冤屈,本侯为你做主!”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猩红披风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我乃大汉冠军侯,刘珩!雁门关外阵斩胡酋,救民水火!生平最恨的,就是构陷忠良、鱼肉百姓的狗官和豪强!”
“冠军侯?刘珩?!”典韦浑身剧震!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刘珩,那眼神如同要穿透皮囊,看清他的灵魂!冠军侯之名,他在这山林流亡时,也曾从过往行商口中零星听闻!阵斩胡酋!劫法场救张辽!每一个事迹都如同惊雷!尤其是那句“最恨构陷忠良、鱼肉百姓的狗官和豪强”,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被冤屈灼烧的心上!
凛冽的北风卷着黄河的湿气,扑打在兖州昌邑城斑驳的城墙上。城门口,气氛却比这腊月寒风更加肃杀!
往日里车水马龙、商贩云集的城门瓮城内,此刻被清出一大片空地。四周站满了披坚执锐、眼神冰冷的郡兵,刀枪如林,闪烁着慑人的寒光。更有数百名穿着破旧、面黄肌瘦的百姓被“请”来围观,他们瑟缩着,眼神中充满了麻木、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空地中央,立着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台上,一个身形瘦削、面容冷峻如同刀削斧凿的中年文士,正襟危坐。他身着黑色官袍,胸前绣着獬豸图案,象征着执法如山。正是新任昌邑令——满宠,满伯宁!
他面前的长案上,没有笔墨纸砚,只有三柄形制各异、但都散发着森冷寒气的鬼头刀!刀身被擦拭得锃亮,映照着台下无数张惊惶的脸。
满宠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锥,缓缓扫过台下被五花大绑、按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人。这些人有的身着绫罗绸缎,肥胖的脸上满是油汗和惊恐;有的穿着管事服饰,眼神躲闪;还有几个则是孔武有力的汉子,身上带着戾气。他们身后,还堆放着一些被查封的粮袋、账簿和几件染血的衣物。
“时辰已到!”满宠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寒风,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带人犯!验明正身!”
“威——武——!”两排衙役以水火棍顿地,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
一名书吏展开卷宗,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开始宣读:
“案犯李贵,昌邑东乡豪强,私匿流民一百三十七口于别庄地窖,充作奴工,致累死、虐死者二十八人!人证、物证确凿!依新颁《安民法》第一条:私藏流民为奴者,斩!”
“案犯王福,田氏粮行大管事,勾结仓曹掾吏,隐匿田亩四万三千亩,偷逃赋税,囤积居奇,致使粮价飞涨,民不聊生!依《清田法》第一条:田亩过限匿报者斩!”
“案犯赵猛、孙彪等七人,受汝南袁氏门客袁禄指使,假扮流寇,劫掠官仓赈济粮车三批,共千乘!屠戮押运官兵及无辜村民一百零九人!人证(被典韦所救村民)、物证(血衣、粮袋官印)俱全!依《战时禁通敌法》:以粮资敌者,斩立决!主谋袁禄,虽已伏诛(颍川郡狱),然此七人,罪无可赦,斩!”
每一条罪状宣读出来,都如同重锤砸在围观百姓的心上!尤其是最后一条,当听到“屠戮官兵村民一百零九人”、“劫掠赈灾粮千乘”时,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愤怒的喘息!那些麻木的眼神中,终于燃起了熊熊怒火!
“冤枉啊!满大人!我是被逼的!”
“我乃袁氏门下!尔等敢动我?!”
“饶命!饶命啊!我愿意献出所有家产!”
台上被点名的案犯顿时哭嚎震天,有的拼命磕头,有的色厉内荏地威胁,有的屎尿齐流,丑态百出。
满宠面无表情,如同万年寒冰。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长案前,目光落在第一柄鬼头刀上。
“法不容情!行刑!”
他猛地抓起案上一支漆黑的令箭,朝着李贵的方向,狠狠掷下!
“斩!”
令箭落地,如同丧钟敲响!
早已等候在侧的刽子手,是一个沉默如山的壮汉。他猛地举起那柄沉重的鬼头刀,刀身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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