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冠军候:开局在刑场抢张辽 > 第二十九章 江东虎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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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江,浩荡东流。

时值初冬,江风凛冽,卷起千堆雪浪,拍打着两岸嶙峋的礁石。宽阔的江面上,数百艘大小战船樯橹如林,帆影蔽日!艨艟斗舰、楼船走舸,密密麻麻,几乎堵塞了河道。船体上鲜明的“孙”字大旗,在风中猎猎狂舞,如同猛虎的咆哮!这片水域,已然成为江东猛虎孙坚的绝对领域!

一艘巨大的楼船旗舰“破浪”号,如同移动的堡垒,屹立于船队中央。甲板上,一身亮银鱼鳞甲、肩披猩红战袍的孙策(伯符),将一颗须发戟张、怒目圆睁的狰狞头颅,重重掷于帅案之上!血水溅湿了铺在案上的豫章郡地图。那颗头颅,正是盘踞会稽多年、称霸一方的豪帅严白虎!

“父亲!会稽群匪已平!严白虎授首,余众尽降!”孙策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亢奋和少年人特有的锐气,银甲上沾染的血迹尚未干涸,更添几分剽悍。

然而,端坐帅位、身着玄铁重甲的孙坚(文台),却并未露出多少喜色。他浓眉紧锁,如刀的目光死死钉在地图上豫章郡与江夏郡交界处——那片被朱砂重点圈出的水域。他粗糙的手指,缓缓划过标注着“沙羡”的渡口。

“严白虎?疥癣之疾罢了。”孙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寒意,如同江底的暗流,“真正的心腹大患,是荆州!刘表老匹夫,表面与我江东结盟,共拒袁术,背地里却遣蔡瑁、张允,领江夏水陆精锐三万,陈兵夏口,虎视我豫章!其心叵测!”

侍立一旁的周瑜(公瑾),羽扇纶巾,丰神俊朗,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刘景升(刘表)坐拥荆襄九郡,沃野千里,甲兵充足。其子刘琦懦弱,次子刘琮年幼,蔡氏、蒯氏等荆州大族把持权柄,早有不臣之心。此次陈兵边境,名为协防,实为试探,若我江东示弱,其鲸吞豫章、染指江东之心必露!”

“哼!”孙坚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严白虎的头颅都跳了一下,“想吞我江东?也不怕崩了他的老牙!”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周瑜:“公瑾!依侯爷锦囊行事!刘表老儿既要‘盟’,本侯就送他一个背盟的由头!一个让他百口莫辩、天下共讨的由头!”

周瑜嘴角勾起一抹从容而冰冷的笑意:“主公放心,瑜已安排妥当。”

是夜,月黑风高,江雾弥漫。

沙羡渡口,荆州水寨灯火通明。高大的楼船如同蛰伏的巨兽,巡弋的艨艟穿梭如织。江夏水军都督蔡瑁,正与副将张允在旗舰“镇江”号上饮酒作乐,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出,显然对近在咫尺的江东水军毫无防备。在他们看来,江东新定会稽,孙坚父子再勇猛,也绝不敢主动挑衅兵精粮足的荆州。

然而,死神已悄然降临!

子时三刻,浓雾最重之时!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鼓声毫无征兆地从下游方向炸响!如同九天惊雷,瞬间撕碎了江面的宁静!紧接着,无数火把在浓雾中亮起,如同燎原的星火!上百艘体型狭长、速度极快的江东艨艟快船,如同离弦之箭,破开浓雾与波浪,朝着荆州水寨猛扑而来!

“敌袭!是江东的船!”“快!迎敌!起锚!”

荆州水寨顿时炸开了锅!警锣声、呼喊声、兵刃碰撞声乱成一团!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艘江东快船,并未直接冲击荆州高大的楼船,而是如同灵活的游鱼,在荆州船阵外围急速穿梭!船上的江东健儿奋力将一捆捆淋透了火油的枯柴、干草,用长竿挑向就近的荆州战船!更有臂力惊人的力士,将点燃的火油罐,如同投石般狠狠砸向荆州船帆、甲板!

“放火箭!”指挥这支火攻船队的,正是老将黄盖(公覆)!他须发戟张,立于船头,声如洪钟!

刹那间,无数燃烧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精准地射向那些沾满火油的引火物!

呼啦——!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几乎是眨眼之间,靠近外围的十几艘荆州走舸、艨艟便被熊熊烈焰吞没!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江面!船上士兵惨叫着化为人形火炬,纷纷跳入冰冷的江水中!

混乱中,更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一艘被重点“照顾”、燃烧着大火的中型斗舰上,一面残破的、绣着巨大“刘”字的帅旗,在烈焰中猎猎翻卷,格外刺眼!这正是周瑜精心伪造,混杂在引火物中抛过去的!火光映照下,“刘”字帅旗清晰可见!

“是荆州刘表的帅旗!荆州军背盟偷袭了!”“刘表狗贼!背信弃义!”江东战船上,爆发出震天的怒吼!这怒吼迅速蔓延至所有参战的江东水军,如同事先演练好的一般!声浪滚滚,压过了烈火燃烧的爆裂声和荆州军的惨叫!

就在荆州水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攻和“帅旗”证据打得晕头转向,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外围火船时,真正的杀招才悄然而至!

浑浊的江面之下,数十条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口衔芦苇管,身背锤凿,正无声无息地潜游至荆州水寨核心区域!为首者,赤膊上身,肌肉虬结,腰间缠着七彩锦带,正是以水战闻名的锦帆贼王——甘宁(兴霸)!

甘宁如同一条凶猛的江鲨,悄无声息地潜到荆州旗舰“镇江”号庞大如山的船底。他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对身后的水鬼打了个手势。几人默契地分散开来,举起手中沉重的铁锤和锋利的钢凿,对准船底最脆弱的龙骨连接处,狠狠凿下!

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而有力的凿击声被江水的涌动和远处的厮杀声掩盖。很快,几个碗口大的破洞出现在坚固的船底!冰冷的江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船舱!

“镇江”号剧烈地摇晃起来!船舱内传来惊恐的呼喊:“船底漏水了!快!堵住!”“不行!进水太快了!”

甲板上,正被大火和“背盟”指控弄得焦头烂额的蔡瑁、张允,感受到船体的剧烈倾斜和下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弃船!快弃船!”蔡瑁再也顾不得都督威仪,嘶声尖叫着,在亲兵护卫下,仓惶跳上救生小船。

甘宁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江水,看着那庞然大物缓缓倾斜下沉的壮观景象,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他迅速游开,在混乱中,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边缘断裂的厚重船板推向江心。那船板上,赫然镶嵌着半枚青铜铸造、代表着荆州牧无上权威的——州牧官印!断裂的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暴力破坏所致!

做完这一切,甘宁如同来时一样,带着水鬼们悄无声息地潜入深水,消失在茫茫江雾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火海、沉船、哭喊的荆州水寨,以及那块载着半枚官印、随波逐流的破船板。

翌日黎明,一份由孙坚亲自署名的讨伐檄文,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遍长江两岸,传檄江南!

“荆州牧刘表!世受汉恩,位居州牧!然其包藏祸心,阴蓄不臣!假借盟好之名,行偷袭之实!遣蔡瑁、张允,统水陆大军三万,悍然犯我疆界,夜袭沙羡!幸我江东将士用命,血战退敌!于江中捞得刘表帅旗残片、州牧官印半枚!铁证如山!其背信弃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我江东孙文台,奉天子明诏(伪),承冠军侯钧命(真),兴问罪之师!凡我大汉子民,当共讨此獠!……”

檄文所到之处,舆论哗然!那被火焚的“刘”字帅旗,那半块断裂的州牧官印,成了刘表百口莫辩的“铁证”!江东军民义愤填膺,同仇敌忾!荆州方面则一片混乱,刘表气得吐血,蔡瑁张允百般辩解却无人相信。

破浪号旗舰甲板,孙坚仔细擦拭着手中那柄染血的古锭刀。刀锋上,一个用朱砂临时涂写、又被刻意刮花的“刘”字血痕,在初升的朝阳下若隐若现。他对着身旁一道几乎融入船舱阴影的身影,声音冰冷而笃定:

“告诉侯爷,他要的讨伐荆州、问鼎荆襄的‘大义’之名…我孙文台,给他拿来了!”刀锋映日,寒光凛冽,预示着荆楚大地,即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江夏,渔民村落。

长江的浩荡在这里变得平缓。几艘破旧的渔船歪斜地搁浅在泥泞的岸边,渔网晾晒在竹竿上,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低矮的茅草屋被前夜的江风刮得有些歪斜。

渔民老秦头蹲在自家吱呀作响的破船边,用粗糙的手修补着渔网上的破洞。他的独子秦川,一个二十出头的壮实后生,则在一旁沉默地打磨着一柄鱼叉,叉尖在粗石上摩擦,发出刺耳的沙沙声。父子俩的脸色都很难看。

“爹…昨夜…江上那动静…”秦川停下动作,声音干涩,带着恐惧,“那大火…那喊杀声…我在屋里都听得真真的…像是…像是打仗了?”

老秦头没抬头,布满老茧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拉扯着麻线,指节发白:“打仗?呵…咱们平头百姓,管他谁打谁?只要别打到岸上来,烧了咱们的窝棚,抢了咱们的船…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秦川抬头望向江面,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听隔壁王婶说,今早有人在江边捡到块破木板,上面…上面还有半个大官印子?说是荆州刘州牧的?孙将军那边都传檄文了,说是荆州先动的手…”

“官印?檄文?”老秦头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疲惫和深深的无奈,“那都是大人物们的玩意儿!真的假的,谁说得清?咱们只知道,打仗了!这江…怕是不能安稳地打了!鱼…怕是要少了!粮…怕是要贵了!”他重重叹了口气,看向船舱角落里堆着的半筐小鱼,“这点东西,拿到集市上,怕是连半斗糙米都换不回来…你娘还病着…这日子…唉!”

秦川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磨得锋利的鱼叉,一股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他不懂什么大义,什么背盟。他只知道,这江,是他们祖祖辈辈活命的依靠。如今,这依靠也变得不再安稳。那些高高在上的州牧、将军们,为了地盘,为了权力,在这养育了无数生灵的大江上燃起战火,可曾想过他们这些蝼蚁般的渔民生死?那冰冷的刀兵,那焚江的大火,那沉没的战船…最终压垮的,不过是他们这些挣扎求存的脊梁。他只能更用力地磨着鱼叉,仿佛要将这无处发泄的愤懑,都磨进这冰冷的铁器里。明天,还是要出江。哪怕风浪再大,哪怕烽烟未熄。因为,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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