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重归死寂,但那是一种绷紧的、充满恶意的寂静。窗外,那些被“噪音”粗暴打扰的幽蓝光团——“灵枢守护者”们——不再散发诱惑的辉光。它们的光芒内敛,轮廓变得清晰,显露出更多非自然的、由晶体和某种生物组织构成的诡异结构,如同深海星空中冰冷而愤怒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棱镜号这艘闯入圣域并亵渎了“摇篮曲”的铁壳虫子。
医疗舱内,刺耳的警报已被切断,只留下设备最低限度的运行嗡鸣,反而更令人心悸。邪北瘫在医疗床上,完好的左手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刚才自撕裂右肩结晶的剧痛似乎抽空了他最后一丝气力。伤口处不再喷射浓郁的紫芒,而是像坏掉的虹吸管一样,间歇性地渗漏出稀薄的、带着电弧的能量雾汽,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莉莉被那声自残的巨响和能量泄漏吓得小脸煞白,但看到邪北似乎因此短暂摆脱了那可怕的“摇篮曲”,她又强忍着恐惧,手忙脚乱地抓起更多的生物薄膜试图堵住那个不断渗漏的破口,尽管效果微乎其微。
亚当甩了甩头,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异色瞳死死盯住舷窗外那些静止的、充满威胁的光团。他捡起掉落的脉冲枪,检查了下能量刻度,骂了一句:“妈的,哄睡不成,这是要改成硬抢了?”他拖着腿,移动到邪北床前,用身体挡在了他和观察窗之间。
苏芮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滑动,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它们不是在‘看’我们,它们是在‘分析’…分析刚才打断‘摇篮曲’的‘不和谐因素’来源。分析…他。”她的目光落在邪北身上。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其中一团最大的幽蓝光芒轻微波动了一下,一道无形的、温和却无法抗拒的能量扫描波纹穿透了棱镜号的护盾和舰体,轻轻拂过医疗舱,重点扫过邪北正在渗漏能量的肩膀。
邪北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被扼住般的嗬嗬声,那感觉不像攻击,更像是一种…被彻底看透、从里到外被评估价值的冰冷审视。
【…异常变量…高活性…污染源…残缺…】断断续续的、非人的思维片段,不再是诱惑的低语,而是冰冷客观的“评估报告”,直接回荡在苏芮的接收设备和他自己的意识残片中,【…不符合‘基石’标准…判定为…亟待净化之‘废料’…回收程序…变更…】
“废料?!”亚当额角青筋暴起,“去你妈的废料!”
苏芮的心沉了下去:“它们改变策略了。邪北的存在,他抵抗‘摇篮曲’的方式,他身上那种混乱却强烈的‘人性杂质’,在它们看来是必须被清除的系统错误,是污染完美‘生命之海’的‘废料’!它们要‘净化’他!”
话音刚落,窗外所有的幽深海重归死寂,但那是一种绷紧的、充满恶意的寂静。窗外,那些被“噪音”粗暴打扰的幽蓝光团——“灵枢守护者”们——不再散发诱惑的辉光。它们的光芒内敛,轮廓变得清晰,显露出更多非自然的、由晶体和某种生物组织构成的诡异结构,如同深海星空中冰冷而愤怒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棱镜号这艘闯入圣域并亵渎了“摇篮曲”的铁壳虫子。
医疗舱内,刺耳的警报已被切断,只留下设备最低限度的运行嗡鸣,反而更令人心悸。邪北瘫在医疗床上,完好的左手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刚才自撕裂右肩结晶的剧痛似乎抽空了他最后一丝气力。伤口处不再喷射浓郁的紫芒,而是像坏掉的虹吸管一样,间歇性地渗漏出稀薄的、带着电弧的能量雾汽,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莉莉被那声自残的巨响和能量泄漏吓得小脸煞白,但看到邪北似乎因此短暂摆脱了那可怕的“摇篮曲”,她又强忍着恐惧,手忙脚乱地抓起更多的生物薄膜试图堵住那个不断渗漏的破口,尽管效果微乎其微。
亚当甩了甩头,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异色瞳死死盯住舷窗外那些静止的、充满威胁的光团。他捡起掉落的脉冲枪,检查了下能量刻度,骂了一句:“妈的,哄睡不成,这是要改成硬抢了?”他拖着腿,移动到邪北床前,用身体挡在了他和观察窗之间。
苏芮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滑动,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它们不是在‘看’我们,它们是在‘分析’…分析刚才打断‘摇篮曲’的‘不和谐因素’来源。分析…他。”她的目光落在邪北身上。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其中一团最大的幽蓝光芒轻微波动了一下,一道无形的、温和却无法抗拒的能量扫描波纹穿透了棱镜号的护盾和舰体,轻轻拂过医疗舱,重点扫过邪北正在渗漏能量的肩膀。
邪北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被扼住般的嗬嗬声,那感觉不像攻击,更像是一种…被彻底看透、从里到外被评估价值的冰冷审视。
【…异常变量…高活性…污染源…残缺…】断断续续的、非人的思维片段,不再是诱惑的低语,而是冰冷客观的“评估报告”,直接回荡在苏芮的接收设备和他自己的意识残片中,【…不符合‘基石’标准…判定为…亟待净化之‘废料’…回收程序…变更…】
“废料?!”亚当额角青筋暴起,“去你妈的废料!”
苏芮的心沉了下去:“它们改变策略了。邪北的存在,他抵抗‘摇篮曲’的方式,他身上那种混乱却强烈的‘人性杂质’,在它们看来是必须被清除的系统错误,是污染完美‘生命之海’的‘废料’!它们要‘净化’他!”
话音刚落,窗外所有的幽蓝光团同时亮度骤增!但它们没有发射能量武器,而是开始了一种奇异的、同步的…吟唱?
不再是温柔催眠的“摇篮曲”,而是变得空灵、肃穆、带着一种非人的神圣感和冰冷的决绝。无形的能量场再次笼罩棱镜号,但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困倦,而是一种可怕的**剥离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抽离空气、抽离光线、抽离声音…抽离一切“存在”的实质,要将这片空间化为绝对的“无”!而所有的“剥离”力量,都集中指向一个目标——邪北!
“呃啊啊——!”邪北发出了比之前自残时更凄厉的惨叫。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记忆、情感,甚至构成身体的物质基础,都在被那种空灵的歌谣强行分解、抽离、化为最基础的粒子,要汇入窗外那冰冷的、完美的“生命之海”中被彻底“净化”!
他右肩的伤口渗漏加剧,但漏出的能量雾汽不再是紫色,而是迅速变得灰白、透明,仿佛其中的“本质”正在被夺走。结晶化的部分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开始一点点崩解、汽化。
莉莉感到抓住的那只左手正在迅速变冷、变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她吓得魂飞魄散,只会死死抱住,徒劳地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只不断变得虚幻的手臂。
“撑住!废柴!”亚当怒吼着,脉冲枪对准窗外的光团疯狂射击,但能量光束射入那幽蓝的光晕中,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舰载武器系统更是全部失灵,仿佛所有的“能量”概念都在那片空灵场域中被否定了。
苏芮徒劳地尝试着各种反制措施,但所有的科技手段在这种基于“灵枢之源”底层规则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它们在…湮灭他!从存在层面直接抹除!”
就在邪北的意识即将彻底涣散,身体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透明的刹那——
一段被深埋的、属于另一个“失败品”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中的气泡,在这种极致的“净化”压力下,猛地从他意识最深处翻涌了上来!
那是在第七实验室更下层,一个布满灰尘的废弃样本库里。一个编号模糊、同样半结晶化的实验体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曾用最后的力气,在一片金属板上刻下了一段癫狂的、无法理解的呓语。当时的邪北只是偶然看到,并未理解。
【…薪王…窃火者…悖逆之源…啃食神骸之残渣…方可…短暂燃烧…】
这段混乱的碎片在此刻,如同闪电般照亮了他即将黑暗的意识!
净化?湮灭?回归完美之海?
不!
他不是废料!他是…残渣!是啃食过“神骸”(母体核心)的、沾染了最深重“污染”的残渣!那些守护者要净化他,正是因为它们畏惧这种“不完美”的、“悖逆”的、拥有自我意志的“污染”!
它们的“完美”场域,排斥一切“杂质”!而他现在,全身都是最大的“杂质”!
“莉莉…”邪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抓住女孩的手腕,不是寻求安慰,而是将她拉近自己正在不断汽化的右肩伤口!
“——吸气!”
莉莉懵了,但出于绝对的信任,她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那正在不断逸散的、灰白透明的能量雾汽!
下一秒,女孩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睛猛地瞪大,编号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那口被邪北称为“废料”的、蕴含着他最本质挣扎与痛苦的能量残渣,如同最烈的燃料,瞬间点燃了她体内与“灵枢之源”同源却走向不同道路的潜能!
“啊——!”莉莉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一道无形的、混乱的、充满了“生”的喧嚣与“杂质”的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道冲击波毫无杀伤力,却像一颗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粗暴地打破了那空灵、肃穆、追求绝对“无”的湮灭场域!
窗外的“灵枢守护者”们如同被滚油泼洒,幽蓝的光团剧烈地扭曲、闪烁,它们的同步吟唱第一次出现了刺耳的走调和杂音!那完美的、用于“净化”的能量场瞬间变得混乱、不稳定,仿佛一片纯净的冰面被砸入了无数砂石!
剥离感骤然减轻!
邪北几乎透明的身体边缘重新变得凝实!
他猛地睁大眼睛,人类的那只左眼里,燃烧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明白了!
对抗这种追求“完美”和“纯净”的力量,靠的不是更强的力量,而是更“脏”、更“乱”、更“不完美”的“污染”!
“亚当!”他嘶哑地吼道,“骂我!用最难听的话!想尽一切办法!快!”
亚当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邪北眼中那熟悉又陌生的疯劲,他立刻心领神会,扯开嗓子,用他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将他这辈子听过的、说过的所有脏话、烂话、垃圾话,混杂着对老猫的怀念、对流云的惋惜、对陆小业的不值、对马老头的诅咒…如同倾泻垃圾一样,铺天盖地地砸向邪北!
苏芮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她猛地打开舰内所有频道,将亚当的“噪音骂战”和莉莉身上散发出的混乱能量波动放大、混合、然后通过外部扬声器,毫无保留地播放出去!
“…你这废柴!烂泥扶不上墙!走路都能撞墙的蠢货!老猫修你的破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流云的能量棒你是不是偷吃了?!陆小业那傻逼为什么推的不是我!马老头我艹你祖宗…”
肮脏的、粗俗的、充满负面情绪和人间烟火气的“噪音”,混合着莉莉身上不稳定爆发的、驳杂的灵枢能量,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度“不和谐”的、对“完美”场域而言堪称剧毒的洪流,狠狠冲撞着外界的守护者!
那些幽蓝光团颤抖得更加厉害,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污染和概念层面的攻击。它们的吟唱彻底走调,变得断断续续,甚至开始互相干扰。那肃穆的湮灭场域再也无法维持,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片片碎裂、消散!
“有戏!”苏芮看着传感器上那断崖式下跌的异常能量读数,激动地喊道。
邪北喘着粗气,感受着身体重新回归的实感,看着窗外那些陷入混乱的守护者,咧开一个虚弱却极度畅快的笑容。
“废料…?”他低声自语,完好的左手慢慢握紧,“…那就烧给你们看…”
他不再是等待处理的废弃物,而是点燃自身为烽火,用这身“残渣”和“污染”,向那冰冷的“完美”,发起了悖逆的咆哮!
薪王已燃,虽鄙虽微,其光灼灼,其焰嚣嚣,足以briefly刺痛那些“完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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