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我在仙门撕裤衩 > 第四章 隐脉重塑,风灵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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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二狗觉得自己的右手像是被钉在了半空中。老头那沙哑的“伸出来”三个字,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像寒风钻进骨头缝。他后脖颈的汗毛集体起立,脑子里警铃大作,脚底板发痒——那是随时准备开溜的信号。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那只惹祸的右手,带着掌心那道劈柴留下的旧疤,抖得像秋风里的破树叶,却怎么也缩不回来。

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亮得渗人,像是两口枯井里突然倒映出了幽冥鬼火。他枯瘦如老树根的手指,悬在林二狗的掌心上方,指甲缝里还沾着不明污垢,微微颤抖着。他喉咙里滚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嘶哑低沉,如同破庙里漏风的经筒:“混沌蒙昧不开窍……风脉藏形……藏得可真瓷实啊……”那调子古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块掌心疤下着什么诅咒。

林二狗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老疯子念叨什么呢?混沌?风脉?听起来比伙房大师傅克扣工钱的花招还邪乎!他牙一咬,心一横,管他娘的!缩手!溜!

念头刚起,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老头那悬着的手指猛地一戳!

快!快到林二狗只觉眼前一花。

那根指甲乌黑、带着岁月污垢的手指,像淬了毒的钢针,精准无比地、狠狠扎进了他掌心那道浅褐色的旧疤里!

“嗷——!!!”

一声凄厉得能吓跑十里野狗的惨叫,硬生生被堵在了林二狗的喉咙眼儿里。不是他不想喊,是那瞬间爆开的剧痛,活像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他手臂的骨头缝,一路尖叫着往他身体深处狠命扎!钻!搅!这滋味,比小时候偷吃大师傅烫猪毛的开水溅到手上还要疼一万倍!

他两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膝盖骨差点碎成八瓣儿。眼前金星乱冒,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扭曲旋转。就在这撕裂灵魂的痛苦深渊边缘,一点极其细微、极其诡异的青色光芒,顺着老头刺入他疤痕的指尖,像是活物般,沿着那喷涌而出的薄薄一层血线,逆流而上,嗖地钻进了他的血脉!

痛楚中,一个迟来的、惊雷般的念头,炸得林二狗意识一片空白:那一测灵根就冲天香阵透长安的屁……原来不是因为他是个废物点心……是他娘的有东西被摁死在这层凡胎皮囊底下,不甘心,想蹦出来?!

这个念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黑暗如同墨汁瞬间淹没了他的视野,最后一瞥,是墙角破草席底下,一块压着的、沾满泥的半片残玉,上面似乎刻着个扭曲的古字,正随着他痛极的抽搐,在青石板上微弱地跳动……“撕……”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像最后一缕烟,随即陷入了彻底的无边黑暗。

冰冷的夜露,代替了老头那扎人的目光,成了唤醒林二狗的第二根针。

他一个激灵,猛地从深不见底的噩梦里挣脱出来,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死狗,身下那张散发着霉味的破草席吸饱了夜露,又冷又硬。骨头缝里还残留着那种被万针穿过的、绵绵密密的酸痛感。

他哆嗦着,下意识地用左手摸索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冰凉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错觉!一丝极其微弱、极其清凉的气息,像一条刚孵化的小青蛇,懒洋洋地、慢吞吞地在他手臂的脉络里滑行了一小段。那感觉,痒丝丝的,凉沁沁的,像一缕最柔和的春风拂过干裂的皮肤。

风?

林二狗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尽这辈子所有的专注力,试图用意念去“拨弄”一下那丝凉气。心里只敢想一个字:走。

那条“小青蛇”竟真的、极其微弱地、极其顺从地,朝着他手指尖的方向,蠕动了一丁点!

“呼——”

一缕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气流,从他无意识蜷缩起来的指尖漏了出来。地上,一片沾着泥水的枯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推了一把,懒洋洋地打了个滚儿。

时间凝固了。

林二狗张着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傻傻地看着那片滚动的叶子,再看看自己的手指。一秒,两秒,三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大笑猛地从他喉咙里炸开,像开了闸的洪水,冲破了巷子死寂的黎明。笑声嘶哑、难听、狂放,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惊得远处垃圾堆里刨食的几只寒鸦“嘎嘎”乱叫着扑棱棱飞走。

“有!老子真的有!灵根!风!是风!哈哈哈哈——”他像个疯子一样捶着自己的胸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点儿微末的青气在经脉里也跟着乱窜,蹭过他掌心的旧疤时,一股奇异的温热感突然从疤痕深处透了出来,仿佛那块死皮底下,有什么东西正被这新生的气流唤醒。

他猛地止住笑,抬起手掌,死死盯着那道疤。

温热感清晰而陌生。

老头呢?他慌忙四顾,那个差点折磨死他又塞给他天大宝藏的邋遢老头,连同他那身破棉絮,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个昨晚装过劣酒的破酒壶,倒扣在他旁边冰冷的石板上,壶底沾着泥。

林二狗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抓起酒壶,借着天边微露的鱼肚白,使劲擦掉壶底的污泥。

几行歪歪扭扭、刻得极深的小字,显露出来:

“彈?風?成?指;御?風?成?步;風?起?於?微;終?裂?蒼?穹”

林二狗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字?他认识几个?伙房账本上的“米”、“面”、“肉”、“欠”算认识,“弹”、“御”、“裂”、“穹”这几个玩意儿,在他眼里跟鬼画符没区别!

“弹风……成指?”他磕磕巴巴地念着这几个认识和不认识的字组成的玩意儿,脑门子嗡嗡作响,“气走尾闾?风自昆仑?这都啥跟啥啊?打架就打架,绕口令呐?”他烦躁地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感觉脑仁儿都要因为这堆破字炸开了。

文盲的痛苦莫过于此。以为天大的馅饼砸脑袋上,却不知道馅饼上写着的“有毒,勿食”!

“呸!管它哩!”林二狗猛地吐了口唾沫,眼神重新变得凶狠执拗,像饿了三天的狼盯着猎物。他死死攥着那个破酒壶,指节发白:“狗屁的字!老子不认字,老子认命!这风,老子抓定了!”他低吼着,像是对着空气宣战,更像是对自己发狠。

他盘起两条还在发软的腿,模仿着以前远远偷看外门弟子打坐的模样——虽然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是肚子疼蜷缩在茅坑。他闭上眼,拼命回忆那丝清凉气流的感觉,用意念使劲往自己脊梁骨上拽:“走!给老子往上走!走啊祖宗!”

那丝青气在他体内懒洋洋地、极不情愿地挪动了一寸,然后像是遇到了什么堵塞,猛地一滞!

“噗——咳咳咳……”林二狗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喉头腥甜,一口血沫子呛了出来,喷在冰冷的石板上,点点猩红。

他狼狈地擦着嘴,脸色苍白,但那张沾着血的嘴角,却一点点咧开,最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巨大无比的笑容,比昨晚的狂笑多了十分的狠劲。

动了!那玩意儿真跟着他的念头走了!虽然就寸许,虽然岔了气,虽然吐了血……但这是他娘的第一次!是他林二狗,主动让这风……听话了!

月光不知何时已悄然隐去,天光渐亮。就在这时——

“当——!当——!当——!”“当——!当——!”

远处鹤山宗的方向,传来沉闷而穿透力极强的钟声。三声长,两声短,在清晨冷冽的空气中反复回荡。这是外门杂役每日起床、集合、准备劳作的催命符!

“娘的!”林二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蹦了起来,慌乱地把那个刻着天书的破酒壶死死塞进破烂的怀里,“催催催!催命啊!”他一边低声咒骂,一边扶着墙根踉踉跄跄地往伙房方向跑。跑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片狼藉的后巷角落,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一簇新生的火焰。

“给老子等着……晚上,晚上老子再来收拾你们!”他嘟囔着,也不知道是说给那消失的老头听,还是说给体内那条不听话的“小青蛇”听,又或者,是说给那注定要被搅动的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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