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戏精女官升职记 > 第11章 端成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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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晌午,皇后那边就派人传话过来,柳潇然无罪释放,官复原职,虞舜三日后处斩。

雾盈终于松了一口气。

半月之后,西陵新帝登基,即派使臣议和。西陵与东淮连续战了二十多年,也算是熬不住了。

这样一来,在边关驻守了十多年的封家,也可回京常住了。

德妃自然是喜不自禁,忙着给老宅修缮,除此之外还为自家小妹封筠的婚事操碎了心。

封家除了二公子封岱体弱多病,不能上战场外,剩下的五个儿郎都在边关,其中还有一位叱咤疆场的女将,便是德妃的小妹封筠,去年立了功,被封为宣武将军,端成县主。

雾盈没入宫前喜欢看街头的话本子,柳潇然拗不过她,总是会悄悄给她带一些回来,其中就包括封筠将军的传奇事迹。

世人传闻,封将军英姿飒爽,窈窕无双,乃军中花木兰,擅使飞刀,百发百中。

是个很值得交往的人呢。

雾盈当时这么想。

当她见了封筠的时候,才觉出编话本子的人语言有多么贫乏。

她远比书中形容的好看太多,一双桃花眼勾人魂魄,似有灼灼烟火绽放在眼底,身着红衣,翩然而来,身姿玲珑曼妙,举手投足间与闺阁小姐很是不同,既美艳又英气。

“下官封筠,拜见皇后娘娘。”封筠抱拳一礼。

“瞧瞧,和你姐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后笑道,”今年也十八了吧?“

“正是。”封筠的目光扫过一众莺莺燕燕,竟然有种傲视群雄的气度。

“前些日子本宫就想着帮德妃把这事办了,”皇后仔细地打量着她,“但想着得过问你的意思才成。”

“多谢娘娘。”封筠的语气向来这般冷淡。

“前些日子本宫给你写信的时候,你还说已有心上人了,今日正好让诸位娘娘给你掌掌眼。”德妃抚摸着指甲上的豆蔻,悠然道。

“是。”封筠的表情变得有些羞涩,让她显得越发娇艳,“是······”

见她不好意思说出口,诸位娘娘也起了好奇的心思。

“是边关之人?”德妃试探道。

“是,也不是。”封筠的面色白中透红。

诸位娘娘一时间都有些沉默,毕竟符合这样条件,又能叫封家嫡女看上眼的着实不多。

但柳雾盈已经有了答案。

她勾唇一笑,斗胆道:“下官斗胆一猜,请娘娘恩准。”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朝着她汇聚过来,皇后今日心情难得不错,“你说。”

“是逍遥侯。”她余光瞥见封筠惊讶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位是······”封筠转头望向她,目光里盛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情绪。

“下官,尚服局司衣柳雾盈。”雾盈合袖一礼,道。

“既然如此,德妃妹妹的意思呢?”皇后的目光一晃,转到了德妃身上。

“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望娘娘成全,不过婚嫁之事总得问过双方才好。”德妃笑意温婉,“娘娘也知道,小侯爷从小随臣妾之父学习兵法,两个人打小便是熟识的。”

“原来如此,”皇后换了一盏茶,却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老侯爷刚过世才三个多月,这时候······怕是不宜谈婚论嫁。”

“娘娘放心,无论多久,阿筠都等得,”封筠的声音异常坚定,“只要君和心里有我。”

君和。

他的字真是不同寻常。

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字,但从这样一个对他一片痴心的姑娘口中说出来,却完全不一样了。

雾盈暗笑自己真是多心。

单从外表来看,无疑两个人是很般配的。雾盈暗想,若是封筠知道了宋容暄那般锱铢必较的脾气,还会不会受得了他?

反正她是肯定受不了的。

封筠似乎对这样场合不是很熟悉,待了没多久便借口军中事务繁忙离开了。

这般勤于公务,倒也与宋容暄有几分相似了。

想到这儿,雾盈倒是回忆起些不打紧的事来。

她上回出宫,瞧见宋容暄背后像是有伤,还特意问了左誉,他说是从前的旧伤了,不碍事。

她虽然也知道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但瞧着左誉那神情,分明就是宋容暄叫他瞒着的,说不准连温夫人都不知道。

左右她上回打算给梁盼巧的药材她没收,在自己那里放着也是放着,托人给他带过去,当是谢礼好了。

人情既然都欠下了,总是要还的。

自己最近欠的人情还真不少呢。

外头冰天雪地,可撷春宫里地龙烧得旺盛,暖意融融。

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将寒风的来路堵得严丝合缝,诸位娘娘坐在屏风后品茶,正中摆着乌木条案。今日来得都是年轻一些的嫔妃,连太子妃与柳侧妃都赫然在列。

“皇后娘娘怎么还不来?”淑妃抱着鎏银百花掐丝珐琅手炉,眯着眼慵懒道。

“许是路上耽搁了吧。”明贵妃唤了身边宫女再去打听,不料一炷香功夫,那宫女回来了,道:“皇后娘娘今个犯了头风,怕是来不了了。”

“肖姑姑说是老毛病了,让诸位娘娘放心。”

明若微微颔首,对淑妃心照不宣地一笑。

“柳侧妃,怎么心情不大好呀?”熹贵嫔瞧着柳月汀面色阴郁,抱着打趣的心思调笑道。

“回娘娘,臣妾的生母故去了十年了,再过半月便是祭日,”柳月汀眼圈泛红,瞧着楚楚可怜,“姨娘就臣妾一个女儿,生前过得不顺心,死后也······”

“想怎么办?直说便是,”江雪帷露出些嘲讽的笑,“在这给你的长辈,就不必卖可怜了。”

太子妃听闻这话,轻轻咳嗽了一声,“是该好好办。”

“不过说起来,”淑妃拈着兰花指,笑意渐浓,“姨娘好歹是柳侧妃的生母,就凭着这么个女儿,也不会过得不顺心才是。”

“娘娘说得是,”柳月汀掏出手帕拭了拭眼泪,“妾身一直觉得姨娘过得很好,谁料……”

都是在后宫浸淫惯了的妇人,哪里听不出这话中乾坤,明贵妃妃轻叹一声,“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毕竟哪家没有这样的事呢,表面上瞧着慈眉善目的,背地里不定怎么……”

“妹妹快别说了,”黎晚颐按住了明若的手,“当心隔墙有耳。”

淑妃扫了柳月汀一眼,见她眸中含泪,不禁悲悯之心大发:“月汀还是早日去休息吧,改日本宫替你给皇上提个醒就是了。”

柳月汀忙叩首道:“妾身谢过娘娘恩德!”

荒原之上冻草纠葛,青黄色凄凄蔓延,天际线之下有孤村横亘在晨雾深处。

褪了色的墓碑上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一笔笔仍入木三分。

爱妾柳兰氏之墓。

一黑袍男人蹲在墓前,身旁小厮点燃了青铜盆里的黄表纸,火蛇肆意翻腾,火光明明灭灭,照亮了男人瘦削得如同刀削斧刻的脸庞。

他伸出的手指与枯朽的树枝几乎融为一体,浑浊的双眼暗淡无光。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悠闲地吹着口哨,荒腔走板的曲调在旷野里悠悠回荡。

雾盈的药材还未送出手,宋容暄便先遭了一回劫难。

先前皇上命他查的一桩私盐案,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据探子汇报,那些私盐贩子窝藏私盐的地点就在瀛洲东南十五里的樊家场。

这樊家场本是朝廷一处晾晒私盐的场所,后来不知怎的,晾晒在此的官盐总是比账目上少一些,晾盐的小吏觉得不对劲,上报给了朝廷。上头派人来查却总是无功而返。最后一位是户部一位姓曹的郎中,竟然莫名其妙死在了里头,浑身是血,极其可怖。久而久之,这樊家场就被朝廷封了。

宋容暄派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此地已经是一片荒芜。他带人翻遍了四周也并无私盐的踪影,正当疑惑时,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伙死士,招招尽是杀机。为首一人武功不在宋容暄之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宋容暄一不留神就被他伤了后背。

那夜温夫人又是请郎中又是煎药,忙得晕头转向,皇上听说了后赶紧把太医院的胡院判派了过来。

好巧不巧,这伤口与他前些年征战西北的刀伤竟然在一处,两伤并发,连胡院判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宋容暄虽在病中,仍逼着下属给他念公文,最后气得温夫人给扶苏堂上了锁,还吩咐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才第三日,德妃就派人来慰问,不过来的人不是她身边的女官,而是封筠——目的可谓昭然若揭。

温夫人怕打扰宋容暄休息,婉拒了封筠进去探望的请求。封筠便有些怏怏不乐,同温夫人喝了一盏茶便去了。

宫里的消息不胫而走,但说法却不尽相同——没有十个版本怕也得有八九个。雾盈不知哪个是真,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半月之后的晌午,女官们聚在一处,好不热闹。

“那日我亲眼瞧见德妃娘娘叫县主去慰问小侯爷了。”一人神采飞扬道。

“哎呀,那可真是······”声音逐渐低下去了。

“谁说不是呢,”那人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哎,”旁边有人撞了雾盈的肩膀一下,问道,“你别光听热闹呀!你们两家不是最好了吗?快说说,小侯爷和县主是不是从小就······“

”你们别瞎猜了。“雾盈一摆手,心思明显不在此。

雾盈回到幽梦轩时瞧见桌上那堆药材,禁不住又有些多想,这药材就算送去也是白搭,宋容暄那里总不会缺了好东西,自己这点心意也是可有可无的。

还不如转手卖了呢。

她正生着闷气,冷不防许淳璧推门进来,“阿盈,肖姑姑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