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戏精女官升职记 > 第15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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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雨密集如流星飒沓,雾盈的喘息还未平稳,从她的角度只能望见宋容暄那张从哪个角度看都光洁无暇的面容,她的心跳擂鼓一般,窒息的感觉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

鼻尖涌动着檀香的气息,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口轻微的起伏,低低的喘息喷吐在她的颈间,激起一阵湿润的痒。

“殿下没事吧?”宋容暄的目光终于偏移到了骆清宴身上,骆清宴的脸色铁青,看起来很是不好。

“还不把阿盈放开。”骆清宴低斥一声。

雾盈感觉环绕在自己后腰的那股力道一下子松懈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谁?”

宋容暄朝着箭飞来的方向一瞥。

黑衣人纷纷从藏身之处跳出来,如同乌云压顶,足有二三十人,皆手持利刃,凶光毕现,朝着他们逼近。

他们纵然武功再厉害也只有五个人,雾盈又不会武功,骆清宴只能勉强自保,逃出生天的机会渺茫。

“跑!”宋容暄一声断喝,骆清宴一把抓起惊魂未定的雾盈,“快走!”

宋容暄和左誉齐烨一同上阵,不料黑衣人并不恋战,而是朝着骆清宴的方向急速聚拢——他们的目标是骆清宴!

四周不断有黑衣人的身影闪转挪移,宋容暄替骆清宴格挡开一剑,他的虎口被震得酥麻,长剑几乎脱手而出。

雾盈忽然想起来,她不是手无寸铁的。

她从袖口中掏出木盒子,打开机关,对准了与宋容暄拼死相搏的那人,然后按动了机括——

嗖地一声,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道寒星划过弧线,径直射中了那人面门,他惨叫一声,向后仰面栽倒,与此同时宋容暄的灵均剑穿胸而过,血花刹那间绽放,如同暗夜中妖冶的曼陀罗。

然情形并不乐观,黑衣人武功高强,只损伤了两个,但齐烨背后已经受伤,左誉也已经体力不支,左肩被划开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此时雾盈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要想办法突围找到龙骧卫和金吾卫,解决这批杀手。反正她在此也只能是给他们增加负担,还要分神保护她,不如让她逃出去寻找一线生机。

宋容暄在与她眼神触碰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他以一人之力抵挡过了黑衣人的凌厉攻势,低声道:”还不快走。“

雾盈跌跌撞撞冲出包围,一个黑衣人高声呐喊想要拦住她,却被齐烨一刀劈中了后背,再也无暇顾及雾盈。

快跑——别回头——

她一定会找到援军来救他们的!

禁区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雾盈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多次被枯枝绊倒,再爬起来继续跑。

可怜一个端庄知礼的大小姐,硬生生沦为了小泥人。

雾盈深知,自己一旦迟疑停顿一秒钟,自己的同伴就可能葬身于此地,她如何不心急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见了几道模糊晃动的身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去。

来人是金吾卫首领喻亭,他一张四方脸,棱角分明,自带肃杀之气。

雾盈连忙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殿下遇刺了!快去!”

可是雾盈已经记不清来时的方向了。喻亭只带了四个人,其余人都在四散在林中。

他们急忙奔到岗哨之下,这里有座土岗,可以观察到林中的动静。

“钱将军,二殿下在林中遇刺,快去支援!”喻亭在底下大喊道。

钱桓是豹韬卫首领,自从龙骧卫入林以来,他们就暂时接手了禁区边上的巡逻任务。

但豹韬卫向来听命于三殿下,此时他们早就应该看到了林中的动静,却没有出兵——原因有二,一是刺客本就是他们安排的,但这样很容易被怀疑到,所以雾盈否定了这一猜想,二是他们想借刺客之手趁机除掉骆清宴。

雾盈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她出乎意料地保持了镇静,见钱桓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说些客套话,她冷冷地反驳:“将军若是再晚一刻去,说不定见到的就是二殿下的尸体了,到时候你们这见死不救的罪名,到了三殿下身上,恐怕就是蓄意谋害兄长了吧?”

“你······”钱桓脸一下子成了酱色,“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污蔑三殿下!”

“尚服局司衣,柳雾盈。”雾盈高昂着头,逼视着他,毫不落下风,“是不是污蔑,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她的话飘散在风中,掷地有声。她是女子,但说出的话却极有分量。

“带上人,跟我走一趟!”钱桓略一思量,带上岗哨的十几个士兵,朝着禁区最深处奔去。在岗哨上观望,那些缠斗的人如同蝼蚁,但靠近却发现战况是何等惨烈。

金戈碰撞之声越来越清晰,雾盈步伐趔趄,心跳如擂鼓。

千万不要有事啊······

雾盈带人赶到的时候,每个人都挂了彩,骆清宴被围在中心,面色苍白。

“殿下,臣救驾来迟!”说罢喻亭不再多言,带着金吾卫加入战局。

钱桓也使出浑身解数与黑衣人缠斗起来,但他们人数上还是处于劣势。

“保护殿下!”宋容暄脸上喷溅上了鲜血,看不出是旁人的还是他的。他的左肩也已经被撕开一道口子,握剑的手却没有丝毫颤抖。

他的发丝从玉冠之中漏出来几缕,被汗水打湿后紧贴在他的脸上。

血水混着汗水滴落,雾盈从他眸中读懂了那些令人心口一震的东西——沙场之上他是如何突围,如何孤军奋战。

此情此景,仿佛他不是深处禁区,而是大漠塞北,脚下的土地是广阔无垠的黄沙,敌军的骑兵扬起团团烟尘。

宋容暄······

四面八方传来马蹄的声响,雾盈终于松了一口气,喊道:“是龙骧卫!”

黑衣人面露惊恐,犹作困兽斗,但龙骧卫骑着高头大马,如虎入羊群,霎时间就把黑衣人团团包围。黑衣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骆清宴神色一冷,“留几个活口,本王要好好审审。”

龙骧卫将仅剩的黑衣人卸了武器,五花大绑起来,骆清宴吩咐金吾卫将他带走,就在骆清宴转身的一瞬间……

丛林中一个黑影闪过,“嗖”地一声,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那个黑衣人后背插了一根细微的针,瞳孔涣散,嘴惊诧地张着,显然已经回天乏术了。

“是谁?!”骆清宴咬牙切齿道。

“先出去再说,”雾盈低声安慰道,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宋容暄那边。

一行人出了禁区,到了观礼台,皇后等在近前,满脸悲愤:“允宁,可曾伤着哪里?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谋杀皇嗣!”说罢皇后朝着北面哭着跪道:“请皇上做主!”

“带人封锁禁区!”皇上见事情闹大也不好坐视不管,厉声道,“一寸一寸地搜!”

太医带着骆清宴和宋容暄等人下去疗伤,雾盈只觉得累坏了,还没坐下,明家姐妹和薛画屏、许淳璧就围上来:“怎么样袅袅?没伤到哪里吧?”

“我就说要出事了,”明知夏拍拍胸口,一脸惊悸,“陛下派了好多人去了禁区……”

“那人和阿盈走没一会,”明吟秋沉思道,“我就觉出不对劲,可你们已经不见了……”

“兄长呢?”雾盈才想起来柳潇然,“得赶快告诉他,白玄有问题!”

“我亲自去一趟!”雾盈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子,颤颤巍巍走下观礼台。

“阿盈你悠着点!”明知夏高声喊,说罢冲明以冬眨眨眼,“你还不快去!跟着点她,万一她中途跌倒了怎么好!”

明以冬随着雾盈跑下去,两人一同往那边的观礼台走去。

“阿盈!”柳潇然冲她的方向挥挥手,雾盈喊声:“兄长可否下来,阿盈有要事相商。”

“我先回去了。”明以冬朝着柳潇然深深望了一眼,面颊上飞上两朵桃花。

“什么事?”柳潇然穿着墨蓝色的官袍,一副正经的模样。

“白玄有问题。”雾盈语速很快,有条不紊,“他骗我你出事了,然后把我打昏,趁机把我扔到了禁区。”

“这这这……”说起来颇为可笑,柳潇然虽然是御史,是言官,但一着急就结巴,治了许多年才有所好转,“怎么……怎么可能?”

“他有问题,柳府的其他人也不一定没问题。”雾盈眉头一直蹙着,“回去告诉父亲母亲,好好审查一番。”

“好。”雾盈与他作别后,重新回到观礼台上,才觉得胸口有点闷。

“让太医去看看吧。”淳璧担心道,“别是什么内伤。”

“伤重者先治。”雾盈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这都是小伤,无大碍的。”

“娘娘!”明贵妃身边的女官白蕤卿忽然惊叫起来,“娘娘你怎么了?”

雾盈回头一看,明若软软地靠在白蕤卿身上,双手捂着小腹,直冒冷汗,唇边艰难地吐出一句:“好疼……”

“快去叫太医!”肖蓉脚下生风,不一会就带来了胡院判。

数十双眼睛都粘在了明贵妃身上,只见胡院判先是惊诧,然后便是喜形于色,“贵妃娘娘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后抿了抿唇,扯出一丝笑意,“真是大喜事!皇上必定很高兴……”

雾盈自请把胡院判送回去,她到了无人处,低声问道,“胡大人,宋侯爷……二殿下有事吗?”

“二殿下的伤不重的,”胡院判捻着胡须,“只是宋侯爷……”

雾盈悬着的心本略微放下去一点,此时又高悬上来,“他伤得很重吗?”

“唉,”胡院判连连摇头,“老朽也不好妄下断言。毕竟上次宋侯爷也凭着自身功力挺过来了,这次也难免……”

雾盈的眼眶周围不自觉地红了一圈。若不是为了救她,宋容暄本不用卷入这乱局,但眼下终究是自己害了他。

“柳大人?”一个老太医从帐篷里钻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孑然一身的雾盈。

“宋……他们怎么样了?”雾盈本想开门见山,但碍于体面把后半句缩了回去。

“二殿下已经回去了,左齐二位大人也已经治疗完毕,但……”

“可否让我进去看一眼?”雾盈咬紧下唇。

“老臣去问一问。”那太医进去,朝着宋侯爷一拜,“侯爷,柳大人来了。”说罢恐怕他以为是柳潇然,又补充道,“是皇后娘娘身边那位。”

“不见,让她回去。”宋容暄低声道。

太医拱了拱手,恭敬地退了出去,对雾盈道:“侯爷说不见大人,大人请回吧。”

“……”雾盈第二次陷入无可奈何的境地,她已经猜到了宋容暄不想见她,只是就这么被拒之门外,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初春乍暖还寒,雾盈裹在斗篷里还是瑟瑟发抖。她眸中含着破碎的泪,刚要走上观礼台,冷不防身后一人叫住了她:“阿盈?”

雾盈一回头见是骆清宴,眸中的泪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瞧着很是楚楚可怜,“殿下找我何事?”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骆清宴刚问出这两句,雾盈便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她眨了下眼睛,将眼泪吞回了肚子里,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面具,让骆清宴觉得仿佛刚才片刻的失态只是个错觉。

“没事啊殿下,”雾盈和他一同走上观礼台,故意笑脸相迎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落寞,殊不知身后一道目光定在自己身上。

帐篷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宋容暄躺在榻上侧目朝着那边望去,正好看见柳雾盈与骆清宴并肩而行的身影。

女子身姿轻盈,行动间如流风洄雪,一旁的少年清贵无双,两人看上去甚是般配。

宋容暄甚至都觉得肩头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皇上大发雷霆,刚本来计划是七日的春猎,只待了三日就回京了。

明贵妃有孕的消息不一会就传遍了瀛洲,明若的母亲梁老夫人已经年近古稀,听闻喜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在那给她传授养胎的方子,明若听得云里雾里,一脸娇羞的点头。

明若是太傅四旬有余才有的女儿,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连她的晚辈中,太子妃才比她小一岁,小皇孙都四岁了,她才有第一个孩子,着实不容易。

“可查出什么眉目了?”王府内,骆清宴拿了一把扇子,扇柄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掌心。

“回殿下,还没有。”秦阙低着头,跪在地上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只是······听说天机司也在查这回事,殿下可要知会小侯爷一声?”

“好,”骆清宴把扇子往桌子上一扔,“改日本王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