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抬头的瞬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方才还平静的黑雾突然翻涌如潮，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下方搅动，黑色浪涛里隐约可见无数惨白的手爪在抓挠，带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更远处的阴影里，一点幽绿如鬼火骤亮，那是……龙瞳？不，是比龙瞳更邪异的光，像淬了万年尸毒的寒铁。
“无道——”
嘶哑的低吼混着风声灌进耳朵，带着能冻裂魂魄的怨毒。
林凡猛地将龙髓塞进系统空间，掌心的金纹还未褪去。
他望着秦烈胸口仍在灼灼发光的战魂烙印，又看了眼阿虎攥得发白的指节，突然笑了，笑意里淬着冰：“来得正好。”
林凡摸了摸腰间的帝剑碎片，碎片传来滚烫的呼应，目光扫过谷底翻涌的黑雾：
“该让某些东西，见见这新铸的帝运了。”
黑雾翻涌如沸的尸谷里，那点幽绿龙瞳骤然胀大，化作两盏丈高的鬼火灯笼，照得周围的龙骨泛着青黑。
秦烈突然暴喝一声，铁戟从骨堆里拔起，带起的腐土混着骨渣飞溅：
“是当年那帮杂碎的怨灵！
老子在死狱听了十年他们的嚎哭，错不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雾凝成的巨爪已拍向秦烈面门，爪尖的寒气让空气都凝成了冰碴。
秦烈不退反进，铁戟在掌心旋出三道金弧，戟尖挑着战魂金光，硬生生撞进黑雾里——
“铛”的脆响里，黑雾巨爪竟被劈出三道裂痕，青黑色的汁液溅在龙尸骨头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北原的儿郎，死也得站着死！”
秦烈怒吼着踏前一步，铁戟横扫，带起的劲风将周围的黑雾撕开一道口子，
“当年你们用阴毒咒术暗算我弟兄，今日我便用这战魂，焚了你们的残魂！”
他胸口的铁戟缠龙纹突然暴涨，金光顺着戟身蔓延，将整柄铁戟染成赤金色，每一次挥舞都炸出成片的星火，那些星火落在黑雾上，竟燃起淡蓝色的魂火。
黑雾里传来更加凄厉的尖啸，无数细小的黑影从雾中钻出，像密密麻麻的毒蜂，扑向秦烈周身的金光。
秦烈不闪不避，左手猛地拍向自己心口，战魂烙印的光芒骤然刺眼——
“铁戟营秘法·焚魂！”
他竟主动引燃部分战魂，换得瞬间暴涨的力量，铁戟化作一道金虹，在龙尸腹腔内划出环形光壁。
光壁所过之处，黑雾如同被烈日炙烤的冰雪，消融得无影无踪。
“找死！”那道嘶哑的声音彻底暴怒，黑雾剧烈翻涌，化作一尊无头的铠甲巨人，手中握着柄白骨长刀，刀身刻满了扭曲的咒文。
长刀劈落时，整个龙尸腹腔都在震颤，骨堆簌簌坍塌，连林凡都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威压。
秦烈将铁戟横在头顶，战魂金光与白骨刀碰撞的刹那，他喉头猛地涌上腥甜，却硬是咽了回去。
铁戟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金色小龙，顺着戟身游向刀面，狠狠咬在白骨刀的咒文上——
“咔嚓”，那号称能斩碎神魂的白骨刀，竟被龙纹咬出一道裂缝！
“老周的破枪、老张头的双锤……你们都看着！”
秦烈的声音带着血沫，却愈发洪亮，“老子今天替你们报仇了！”
他猛地发力，铁戟向上一挑，竟将白骨长刀生生挑飞，随即欺身而上，戟尖直刺无头巨人的胸口。
那里正是黑雾最浓郁之处，隐约能看见一团跳动的绿火——是怨灵的核心。
“噗嗤！”铁戟没柄而入，金光瞬间引爆了那团绿火。
无头巨人发出濒死的惨嚎，黑雾剧烈收缩，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被秦烈反手一戟彻底搅碎。
龙尸腹腔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秦烈粗重的喘息和铁戟滴落的魂火残烬。
他拄着铁戟，胸口的战魂烙印仍在发光，只是颜色淡了几分，嘴角却咧开个带血的笑：
“林主，当年欠弟兄们的，今日先还一笔。”
林凡望着他被汗水和血污浸透的后背，突然明白了“战魂”二字的分量。
他甚至感觉到，那名叫忠诚的情感在共鸣。
龙髓露珠还在他掌心发烫。
林凡没有像系统提示的那样吞服洗髓，反而将那滴青金色液体轻轻按在左手掌的剑伤上。
掌心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叮——"
帝剑碎片在系统空间里剧烈震动，前世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他看见自己穿着玄色战甲，站在翻涌的血云上，脚下是十大猛将的残躯；
看见混沌魔帝的分身撕裂天际，黑焰焚尽三千里山河；
最后定格在那道白衣身影上——
一个酷似洛倾城的女子手持"封帝印"，眼尾的朱砂痣艳得刺目：
"林无道，你的忠臣，我来替你送终。"
记忆如刀割过识海，林凡踉跄半步，阿虎慌忙扶住他的胳膊。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机械的电子音里难得带了丝波动。
【"战魂唤醒"任务完成
获得"龙髓·战魂凝露"【表情】1
可洗筋伐脉
贯通经脉至六成。】
林凡闭目，龙髓的暖意顺着剑伤蔓延全身。
他能清晰感觉到经脉里的淤塞如坚冰消融，有滚烫的气流如游龙般冲开堵塞的穴窍——
那是前世被封印时断裂的经脉在重塑！
当"经脉贯通度突破六成"的提示响起时，他睁开眼，眼底有金芒一闪而逝。
"咔嚓——"
细微的脆响从龙尸脊背深处传来。
林凡抬头，看见九道半透明的锁链虚影悬浮在龙尸心脏位置，其中一道正缓缓崩解，碎成点点光尘。
他盯着那锁链，喉结动了动——
这是系统界面里从未显示过的东西，却让他莫名想起前世封印混沌魔帝时，用十大猛将战魂所铸的"锁魔九链"。
九霄玄晶塔顶，洛倾城的指尖突然顿住。
她正凝视着晶石里流转的星图，那是能观测整个北原气运的"天机镜"。
此刻镜中一道暗金色锁链的光影骤然消散，她的睫毛轻颤，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石桌边缘的裂痕——
那是千年前她亲手劈的。
"第一道......断了。"她望着窗外翻涌的云，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真的，要重走那条不归路吗？"
……
葬龙谷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林凡站起身，望着头顶的乌云——方才还阴沉沉的天幕，此刻裂开一道黑缝，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
缝隙里隐约有扭曲的魔影蠕动，轮廓像极了前世混沌魔帝分身背后的骨翼。
阿虎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打了个寒颤："少爷，那云......"
"要变天了。"林凡摸了摸腰间的铁戟，嘴角勾起一抹狼一样的笑。
龙尸腹腔深处，最后一缕黑雾蜷缩进阴影。
那幽绿龙瞳还在暗处瞪着，却再不敢靠前半步。
它望着林凡腰间渐起的帝气金光，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隐入了更深的黑暗。
而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云端，那道黑缝正缓缓扩大，露出缝后更浓重的阴影。
有低哑的笑声混着风声飘下："战魂归位......锁链断裂......无道，
你倒是比当年更急着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