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管死死抵在太阳穴上,带着钢铁独有的寒意,仿佛下一刻就能让脑浆迸裂。
伤者喉结剧烈滚动,干涩的喉咙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你……你们是谁!”声音嘶哑,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
“高玉风!”回答冰冷如刀。
抵着伤者肋下狰狞伤口猛地一旋,力量之大,几乎要将那刚刚包扎的伤口彻底捅穿!
“呃啊——!”撕裂的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伤者眼球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白死死盯着上方惨白的天花板,嘴里发出野兽般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嗬嗬”闷吼,整个人像离水的鱼一样弓起又落下,却因顶在脑袋上的致命威胁而硬生生憋住了惨叫。
“说!杨火舞在哪儿?!”高玉风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动摇。
伤者浑身筛糠似的抖着,死亡阴影和肋下钻心的痛楚几乎将他撕裂。
说出来?周离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可不说?眼前这个煞星,绝对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我说!我说!就在、在‘老黑’汽修厂后面的那个废仓库!”极致的恐惧终于冲垮了防线,伤者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是……是周先生……哦不,周离花钱让‘老黑’那几个街溜子干的!不关我事!我真就放个风……”
“最好你没编故事!”杨火凤厉喝一声,眼中寒芒一闪。
话音未落,她猛地欺身而上,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支沉重的工程手电筒趁对方被剧痛和恐惧麻痹的瞬间,双手反握,腰部发力带动手臂,狠狠一记下劈!
“咚!”
沉闷的钝响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伤者甚至来不及哼一声,眼神瞬间涣散,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躺了下去。
高玉风眼皮都没抬一下,利落地将黑洞洞的手枪插回腋下枪套。
“走。”
声音斩钉截铁。
杨火凤一把抄起地上的头盔,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两人如旋风般冲出病房,走廊刺眼的白光一晃而过。
医院外的夜风带着凉意和一丝硝烟未尽的味道。
杨火凤几步跨上她那辆线条硬朗的重型摩托,引擎在一拧钥匙的瞬间发出暴躁的低吼,如同觉醒的猛兽。
高玉风紧随其后,敏捷地跨上后座,宽阔的身体贴近,有力的双臂自然而然又无比霸道地环住了杨火凤纤细而充满力量感的腰肢,将她牢牢固定。
“呜——嗡!”
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撕裂寂静,摩托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瞬间融入沉沉的夜色,只在尾灯拖曳出两道猩红的残影。
汽修厂的坐标在脑中异常清晰,但两人的车轮却并非直指那处囚牢。
理由无他——情报够硬。
据那吓破胆的伤者交代,动手抓走杨火舞的,不过是以“老黑”为首的几个地方上的渣滓混混。
在周离那个老狐狸眼中,杨火舞虽是麻烦,却也还没资格动用他苦心经营的核心班底。这种“脏活”,甩给外围的、拿钱办事的地痞混混正合适。
万一真有个闪失,或走漏了风声,脏水泼不到周离自己身上,顶多算“底层渣滓闹事”,撇得干干净净。
至于警察?
只要闹得不大,没出人命,这种混混打架斗殴绑个人的“鸡毛蒜皮”,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摩托车咆哮着碾进西城老三角地的街道,仿佛一头躁动的钢铁猛兽闯入了光怪陆离的泥沼。
空气里混杂着廉价烟味、劣质香水和远处自唱厅飘来的嘶吼。
道路两旁挤满了挂着“文身”“美甲”“热舞”灯牌的狭窄门脸。
染着五颜六色鸡冠头的小年轻叼着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穿着暴露吊带或破洞牛仔的红男绿女肆无忌惮地调笑,各种奇装异服和挑衅目光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底色。
“嘎吱——”
杨火凤一甩车尾,一个干脆利落的漂移甩停,将重型摩托粗暴地怼在一家光线昏暗的小杂货铺门口。
轮胎摩擦地面带起一缕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引擎低沉的余震仍在空气中嗡鸣。
杂货店里烟雾缭绕。
两个顶着一头张扬红毛、画着浓重烟熏妆的女孩翘着二郎腿,正对着门口吞云吐雾。
角落里,一个精瘦、脖子上盘着条廉价青龙文身的“精神小伙”正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刺耳的刹车声和骤然闯入的引擎低吼让他猛地抬头,看到杨火凤跨下车,那张原本麻木的脸瞬间堆起谄媚到近乎猥琐的笑容,蹭得站起来:
“哎哟喂!凤姐!稀客稀客!”
“稀你大爷!”杨火凤摘下头盔随手甩在摩托油箱上,动作利落,声音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江湖气。
那两个红毛女孩也看了过来,眼神在她身后身形挺拔、气场冷硬的高玉风身上转了一圈,其中一个吐了个烟圈,嬉笑着扯开嗓门:“火凤!哪儿捡的这么好的凯子?挺带劲啊!”
“关你们屁事?少废话!”杨火凤横了她们一眼,懒得废话,径直走到柜台前,手指关节“咚”地敲在油腻的玻璃面上,“老样子,给我备两件‘硬菜’,麻溜的!”
那文身小伙眼睛一亮,凑上前殷勤地问道:“凤姐,这是要去削谁啊?带小弟们开开眼?保证帮您料理干净!”
杨火凤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压迫感的冷笑:“消停点。舌头太长,容易让人当夜壶踹废了。懂?”
小伙被那眼神看得心里一激灵,脖子上的龙文身似乎都抽搐了一下,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两个红毛女孩见状嗤笑一声,其中一个弯腰麻利地从柜台底下拖出个半旧的黑布包袱,“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包袱散开,露出里面冰冷的“家什儿”:两把开了刃、寒气森森的西瓜刀,两根沉甸甸的实心钢管,还有两柄带着粗糙螺纹的撬棍。
高玉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只扫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决断。
砍刀?看着唬人罢了。
在肾上腺素飙升的亡命肉搏里,除非一刀削掉脑袋或者断肢大动脉,那种薄刃劈砍只要不是致命要害,往往只能激发出对手垂死的反扑,血糊糊的场面反而容易刺激得人更疯狂。
钝器……才是真正的“沉默者”。
沉、短、猛!一棍下去,砸在胳膊骨断筋折,扫在头颅瞬间失能!什么疯劲都得当场跪了。
他眼皮都没多抬,长臂一探,精准地抄起一根手腕粗细的实心钢管。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递到掌心,分量十足。他掂量了一下,随后猛地抬手凌空虚劈两下!
“呜——嗡!”
钢管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破空声!棍影快如黑色闪电,残影尚在视线里残留,棍身已经安静地收在他手侧。
就是它了!高玉风面无表情地将钢管倒提在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那根凶器本就是为他手臂延伸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