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钞票旁边,竟然还堆着一堆黄澄澄、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金条和金首饰!
项链、戒指、手镯…款式各异,有些还沾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
这哪里是“攒下的”?分明是沾满鲜血的买命钱!这对夫妻…手上的人命恐怕不止一条!
高玉风眼神冰冷地扫过那堆不义之财,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猛地抬起左手,化掌为刀!
“噗——!”
一记精准狠辣的掌刀,如同千斤闸般斩在男老板的颈侧动脉上!
“呃…”男老板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一翻,身体软软瘫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高玉风不再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两人。
他迅速脱下那件被鲜血浸透、破烂不堪的上衣,露出缠满染血纱布、如同木乃伊般的胸膛。
翻出两件在屋里找到的、散发着汗臭味的廉价T恤,自己套上一件,另一件扔给杨火凤。
他走到后厨那扇布满油污的木门旁,将门拉开一条细如发丝的缝隙。
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让他微微眯起眼。门外,是大片大片在烈日下泛着油绿光芒、如同无边海洋般的玉米地!
“火凤…”高玉风的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沙哑,却依旧沉稳:“还能撑住吗?”
杨火凤用力抹去脸上的血污和汗水,眼神亮得如同淬火的匕首,斩钉截铁地点头:“能!”一个字,重若千钧!
“走!”高玉风不再犹豫,一把拉开后门!
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光影的幽灵,瞬间没入那片茂密、滚烫、充满未知的绿色海洋!
跋涉!
玉米叶子如同锋利的刀刃,在裸露的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闷热潮湿的空气如同蒸笼!高玉风胸前的伤口如同被塞进了烧红的炭火,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浸透纱布,带来钻心的刺痛和瘙痒!
两人如同在炼狱中穿行,依靠着钢铁般的意志,在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艰难跋涉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夕阳如同巨大的、淌血的蛋黄,沉沉坠向西方的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悲壮的橘红!
两人终于踉跄着钻出了玉米地的边缘。
高玉风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身体摇摇欲坠,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火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喘息着,目光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周离的狗鼻子…迟早会嗅过来…我们得…换‘腿’!”
他拍了拍身上那个鼓鼓囊囊、沾满泥污的背包:
“钱…还有!找个镇子…弄辆摩托!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轮子!”
两人相互搀扶着,如同重伤的野兽,沿着田埂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最近的小镇走去。路上拦下一个赶牛车的老农,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土话打听到了方向。
暮色四合。
当两人终于拖着灌满铅的双腿,踏入那个名为“青石坎”的破败小镇时,昏暗的路灯已经亮起,在肮脏的街道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
小镇边缘,一个挂着“老张摩托修理”破招牌的棚户前,一个光着膀子、浑身油污如同黑泥鳅的中年汉子,正叼着烟卷,吭哧吭哧地摆弄着一辆拆得七零八落的摩托车骨架。
油腻的零件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和机油味。
棚子边上,靠着两辆锈迹斑斑、轮胎瘪了一半、如同风烛残年老人般的破旧摩托车。车把上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块硬纸板,上面用红漆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卖”字。
高玉风强撑着身体,走到棚前,指着那两辆破车,声音沙哑:“老板…这铁疙瘩…还能跑路吗?多少钱?”
老板闻声抬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过高玉风和杨火凤。
当看到两人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与风尘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和警惕!
他掐灭烟头,在油腻的裤子上擦了擦手,脸上堆起市侩的笑容:“哟!老板好眼力!别看它旧!”他拍了拍其中一辆摩托的油箱,发出“哐哐”的空响:
“发动机刚大修过!新换的活塞环!链条也是刚紧的!”他伸出两根被机油染黑的手指:“八百块!一口价!包你骑个几年都不带趴窝的!”
高玉风没说话,只是对杨火凤使了个眼色。
杨火凤会意,走到那辆稍好一点的摩托车旁。她熟练地跨坐上去,“咔哒”一声打开电门锁,右脚用力一蹬启动杆!
突突突…轰——!
排气管喷出一股浓烈的黑烟!发动机发出一阵如同老牛喘息般的轰鸣,虽然声音嘶哑,但竟然稳住了!
杨火凤拧了拧油门,发动机转速随之提升,虽然有些抖动,但并未熄火。她回头看向高玉风,点了点头:
“哥…能走!”
高玉风不再废话,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数出八张,啪的一声拍在老张油腻的手里:
“车…我们要了!”
老张接过钱,飞快地捻了捻,脸上笑开了花:“爽快!老板发财!”他麻利地找出半瓶汽油,咕咚咕咚灌进油箱。
杨火凤重新跨上摩托,高玉风忍着剧痛,艰难地抬腿跨上后座。
他伸出双臂,轻轻环住杨火凤纤细却紧绷的腰肢,将身体紧紧贴在她单薄的后背上,仿佛那是唯一的支撑。
“坐稳了!”杨火凤低喝一声,挂挡!松离合!拧油门!
轰——!
破旧的摩托车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排气管喷出浓烟,如同挣脱牢笼的困兽,猛地窜出了昏暗的棚户区,一头扎进被沉沉暮色笼罩的、通往南方的未知公路!
夜风带着凉意,狠狠刮在脸上。杨火凤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传来:“哥!我们去哪?”
高玉风将脸埋在杨火凤被风吹起的发丝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绝境中的希望:“春城!”他顿了顿,补充道:“钱多给的线…说那里…有扇‘生门’!”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如同亡命徒最后的战鼓,撕破沉沉的夜幕,载着两颗破碎却依旧不屈的灵魂,朝着南方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却也蕴藏着唯一生机的黑暗…狂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