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炸裂夜空的枪响!如同撕碎黑暗幕布的雷霆!
火光在枪口爆闪!
噗嗤!哗啦!
越野车副驾驶的钢化玻璃应声被洞穿一个拳头大的蛛网状破洞!子弹撕裂空气,狠狠贯入驾驶座上刺青男的左肩胛骨!
“呃啊——!!”
刺青男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痛让他浑身抽搐!方向盘瞬间失控!庞大的钢铁巨兽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尖叫,如同醉汉般朝着路边的金属灯杆狠狠甩去!
哐当——!!!
巨大的碰撞声!保险杠扭曲变形!玻璃渣如同暴雨般四溅!引擎盖猛地弹起!
而这一声足以穿透三条街的枪响——
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在了那辆正慢悠悠驶离的警车车顶!
死寂!
仿佛世界在那一秒暂停!
下一秒——
“呜——呜——呜哩!呜哩!!!”
那辆原本不紧不慢的警车的警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夺目的红光!警笛声从象征性的低鸣瞬间转为凄厉、疯狂、充满穿透力的最高频炸响!
撕裂了整个沉睡的街区!如同沉睡的雄狮被彻底激怒!
整个街道的追兵在刹那间陷入了地狱深渊!所有人脸上因即将得手的疯狂瞬间冻结!继而化为最纯粹、最深层的恐惧!
“枪!响了!!”
“条子!!快跑啊——!!”
不知道谁喊了第一声!
刚刚还嚣张如狼群的打手们,如同被滚烫的开水当头浇下的老鼠!
尖叫声、推搡声、倒地的闷响声混作一团!
所有纪律、勇气、命令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逃离!
不顾一切地逃离那个代表着秩序崩坏和无尽麻烦的源头!钻车的钻车,跳进花坛的跳进花坛,朝着最近的黑巷亡命狂奔!
胡同口!
刺青男捂着自己血流如注、剧痛钻心的肩膀,挣扎着从撞瘪的车头里挤出半个身子!那撕心裂肺的警笛声如同追魂锁链缠绕上来!
“操…操他妈的高玉风!开车!快开车!!”
他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脸上满是血污、汗水和刻骨的怨毒与恐惧!他甚至顾不上看一眼手下溃逃的惨状,用仅剩的力气拍打车辆!
车子歪歪扭扭地倒出灯杆,在一片狼藉中爆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引擎怒吼,撞开几片挡路的碎玻璃,冒着黑烟,仓皇地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黑暗里!
就在这片因枪声和警笛而产生的、短暂的、地狱般的混乱间隙!
高玉风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杰作”!
他一把拉起脸色煞白的杨火凤!
两人如同滴入沸水的两滴墨点,趁着这片由暴力与秩序碰撞产生的混沌阴影,猛地折身,毫不犹豫地再次一头扎回身后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但也藏着一线生机的——幽深如巨兽咽喉的黑暗胡同!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几滴洒落在柏油路上的暗红血渍、以及那逐渐逼近、撕裂夜空的凄厉警笛!
风城,北山半腰。
夜幕低垂,雨水冲刷后的山林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墨绿。一座如同蛰伏巨兽的豪华别墅,孤悬山腰,落地窗外是无边林海,奢华却寂静得令人窒息。
书房内。
周离独自坐在座椅上。
窗外流淌的月光,映着他紧绷如岩石的侧脸。他手中紧攥着一个精致的银质相框——照片上意气风发的青年,是他唯一的骨血,如今只剩冰冷的影像。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冰冷的玻璃,留下模糊的印记。
“呵……”一声微不可闻的、疲惫到极致又蕴含着火山熔岩般暗涌情绪的气息从他喉咙深处溢出。
昏黄的台灯光线下,一滴浑浊的液体无声滑落,砸在冰冷的木质桌面,晕开一点深痕。他猛地闭上眼睛,摘下金丝眼镜,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也许……真的是我……错了?”
近乎呢喃的低语,带着浓重的鼻音,在空旷死寂的书房里如同幽灵的回响。
“如果……不是把你捧在手心……宠得无法无天……怎会……怎会有今天?”
悔恨?痛苦?还是那燃烧得永无止境的、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焰?
笃!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如同锥子刺破了这沉重的静谧。
周离猛地睁开眼!
方才瞬间流露的脆弱如同从未存在!
他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精准——照片瞬间被塞进书桌最深的抽屉,金丝眼镜重新架回鼻梁。
眨眼间,那个疲惫悔恨的父亲消失了,重新端坐的,是掌控整个风城灰色地带、眼神冷酷如冰渊的“周先生”。
“进。”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门无声滑开。
一名穿着剪裁一丝不苟黑西装的寸头青年躬身而入。他站定地毯边缘,距离宽大的书桌足足三步远,后背挺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微微前倾身体,头垂得很低,如同匍匐在狮王脚下的臣属。
“周先生……”他恭敬开口,声音如同古井寒冰。
然而他话未说完,冰冷的视线已经如同实质的刀刃刮在他脸上:
“有消息了?”
周离打断,没有一丝寒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落。
寸头青年身体绷得更紧,没有丝毫犹豫与遮掩,如同最精密的机器汇报数据,声音清晰而冷静:
“周先生,目标再次逃脱,目前已遁入春城地界。
“狼青与当地地头蛇发生正面冲突,伤亡惨重。当场确认丧失行动能力者十七人,其中永久性致残超过十人。
“狼青不敢回来,还要找。”
死寂。
只有书房的落地钟滴答的秒针走动声,在巨大空间里异常清晰,每一秒都敲打着紧张的神经。
周离靠回椅背,眯起眼睛。
镜片后冰冷的瞳孔深处,似乎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他只是轻轻屈起指节,无声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
咚…咚…咚…
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脏发紧的压力。
“呵,命够硬……”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却让寸头青年几乎屏住呼吸。“倒像只打不死的蟑螂……”
下一秒,他停止敲击,目光陡然锐利,如同鹰隼:
“告诉狼青。
“春城不是风城。爪子收起来,别把春城‘龙脊’(官方力量或当地最大势力)给惊醒了。
“动用人脉,在春城放风出去,悬红买那对野鸳鸯的命!有多少人接单,就放多少人出去,活的不行,死的……也要给我抬回来!”
“是!周先生!我立刻去办!”寸头青年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不敢有丝毫停顿,再次深鞠一躬,迅速无声地退了出去。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书房内那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春城,边缘破败的筒子楼群。
阴暗潮湿的楼道弥漫着霉味和隔夜剩饭的酸腐气。
墙壁斑驳,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广告。
高玉风和杨火凤像两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困兽,仓惶地逃窜至此。
冰冷的楼梯扶手黏腻腻的,杨火凤倚着墙,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高玉风更糟,胸前刚用布条草草包裹的伤口又开始渗出暗红,每一次喘息都牵扯出压抑不住的痛苦颤抖。
无处可逃!
刺青男的爪牙如同跗骨之蛆,搜寻的脚步仿佛就在楼下!
哗啦——
一个佝偻的身影踉跄着从对面单元门走出,推着一辆锈迹斑斑、堆满了油腻纸壳和塑料瓶的破旧三轮车。
车上的“货物”堆得摇摇晃晃,几乎比她本人还高。
刚下过雨的青苔台阶滑得像涂了油。
“哎哟!”
一声闷哼!老太太脚下不稳,连人带车朝旁歪去!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污水泥泞的地面!
千钧一发!
高玉风几乎是凭着生存本能扑了过去,强忍着剧痛一把托住了倾倒的车斗,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了老人枯瘦如柴的胳膊!
“大娘!小心!”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额头上瞬间又渗出冷汗。
老太太惊魂未定,借力站稳,浑浊的老眼看清了扶住自己的人——衣衫破烂,浑身是血!旁边还站着个同样狼狈、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
“哎哟!造孽啊!”老人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娃…娃儿啊!你…你这身上…咋搞的?作孽啊!”
高玉风眼神快速扫过楼道上下,压低声音急促道:“大娘,遇上几个混混堵路,非要…非耍流氓欺负我对象!我们…跟他们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