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稀疏的枝叶缝隙,他清晰地看到——邢发!正叼着烟,如同守株待兔的毒蛇,站在酒店后门的阴影里!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四周!
高玉风的心跳几乎停止!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那鼓鼓囊囊的形状,那廉价服装的包装……在邢发这种老狐狸眼里,就是跑路的铁证!
他屏住呼吸,如同石雕般隐匿在灌木后,连心跳都压到了最低。
邢发似乎有些烦躁,他掐灭烟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什么:
“姓高的……到底什么来路?梅昌星都他妈炸窝了……事儿肯定捅破天了……别他妈是颗雷,炸老子手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毕!是我!帮我查个人!对!高玉风!还有他身边一个女的,叫杨火凤!风城口音!查查他们犯了什么事儿!梅昌星为什么疯狗一样咬他们!对!越快越好!”
电话挂断。
邢发又警惕地扫视一圈,才转身走进酒店后门。
高玉风如同鬼魅般闪回房间,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邢发在查他们!这条毒蛇开始不安了!
不能再等了!
一个冰冷、疯狂、如同淬毒匕首般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他要主动出击!把水搅浑!把邢发这条毒蛇……拖下水!
他刚放下采购的物资——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又是邢发!
高玉风眼中寒光一闪!没等邢发开口,他拉开房门!
脸上,瞬间堆砌起一种混杂着狂热、崇拜和一丝谄媚的、极其“真诚”的笑容!他一把抓住邢发的手臂,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激动和“掏心掏肺”:
“邢哥!您来得正好!我想通了!!”
他眼神灼灼,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信徒:
“跟您混!来钱快!路子野!比我们以前打打杀杀强一万倍!!”
“邢哥!您要是不嫌弃……带我上路!我高玉风……认您当干爹都行!!”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蜜糖!甜得发腻,却暗藏致命的杀机!
邢发被高玉风这突如其来的“干爹攻势”砸得一愣!他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冻结的湖面,瞬间僵硬!眼底深处,一丝惊疑如同毒蛇般迅速滑过!
这小子……是真被钱迷了眼?还是……在演戏?!
但邢发是谁?
在骗子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狐狸!
他脸上的错愕仅仅持续了零点一秒,随即如同变脸般,绽放出更加“欣慰”、“爽朗”的笑容,仿佛真被这“孝心”感动了!
“哈哈哈!好!好小子!有眼光!”他用力拍了拍高玉风的肩膀,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宠溺”,“跟着干爹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钞票堆成山!”
高玉风脸上也堆满了“真诚”到近乎谄媚的笑容,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表演的“激动”:“发哥!不!干爹!您看您这年纪,四十出头,风华正茂!我呢,毛头小子一个,二十郎当岁!您当我干爹,那是天经地义!正合适!!”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拉着邢发往酒店大堂走。
两人勾肩搭背,如同“亲父子”般走到酒店前台。
前台值班的小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穿着制服,脸上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她正低头整理登记簿,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大戏惊得抬起头,小嘴微张,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高玉风目光扫过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隐晦的、带着恶意的弧度,压低声音对邢发说:
“干爹……这小姑娘……水灵!”
邢发会意,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油腻腻的笑容,刚想说什么——
高玉风的声音却陡然拔高,如同戏台上的小丑,带着夸张的表演腔:“干爹!这次您可得好好教教孩儿啊!您可是我亲干爹呀!干爹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作势要单膝跪地!
轰!
前台小姑娘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心里如同被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
“卧槽?!这他妈什么年代了?!拍戏呢?!还干爹?!还下跪?!这男的……长得人模狗样,怎么这么不要脸?!吃软饭都吃到认爹了?!!”
一股强烈的、不加掩饰的鄙视,如同实质般从她眼中射出!
她甚至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翻白眼的表情。
高玉风眼角余光捕捉到那抹鄙夷,心中冷笑更甚!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谄媚”和“无耻”!这层伪装越厚,邢发放松警惕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顺势没跪下去,只是“亲热”地挽住邢发的胳膊,路过前台时,故意用一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口吻,冲着小姑娘嚷嚷:
“喂!那个谁!你们酒店这破饭是人吃的吗?猪食都比这强!附近有什么像样的馆子?赶紧说!别耽误我干爹吃饭!”
前台小姑娘气的胸口起伏!心里疯狂吐槽:“呸!狗仗人势的东西!在干爹面前摇尾巴,在我这儿装大爷?!什么玩意儿!!”
但她脸上依旧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僵硬的笑容,声音毫无波澜:
“先生您好,出门右转直行一公里左右,‘山水间’私房菜,口碑不错。”
高玉风鼻孔朝天,冷哼一声,仿佛不屑一顾。他拉着邢发就要往外走:“干爹!走!咱去尝尝!别在这破地方受罪!”
邢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孝心”搞得有点懵,本能的抗拒:
“哎哎!小高!干爹……我这还有事儿呢!一堆‘肥羊’等着安排,哪有空吃饭啊!你……”他试图抽出手臂,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警惕,“你得把资料吃透!晚上是关键!别他妈掉链子!挣不到钱,认一百个干爹也没用!”
高玉风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如同淬毒的冰针,死死“钉”着邢发:“放心吧!干爹!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钱……一分都跑不了!”
邢发挣脱开高玉风的手,敷衍地摆摆手,转身快步走向酒店大门外的公路边,似乎要拦出租车。
高玉风看着邢发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那抹“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猎手锁定猎物的锐利!
他快步跟了上去,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干爹!这儿太阳太毒了!晒得慌!您看那边有棵大树,树荫底下凉快!咱去那儿等车吧!给您挡着点太阳!”
他指着酒店侧面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但位置相对偏僻的老槐树。树冠巨大,投下浓重的阴影,树下杂草丛生,几块破旧的石墩散落其间。
邢发正低头看手机,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棵大树。阳光刺眼,树荫确实诱人。他也没多想,随口应道:
“行吧,你小子……还挺有心。”
他抬脚,跟着高玉风朝那棵老槐树走去。
邢发做梦也想不到。
这看似寻常的、一句“去树下凉快凉快”的邀请……
即将把他拖入……
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浓密的树荫,不是庇护所。
是……行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