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果果目送苏语柔气愤离开,她就喜欢苏语柔看自己不爽又干不掉自己的丑态。
“锦月,你吩咐下去,让人散布苏神医已经回京的消息。”
皇帝迟迟不肯主动召见她,要说皇帝对她没有不满,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恐怕再过个几月,百姓的热情消退,她想再请功很难说了。
…
次日东直门茶肆
“听说了吗?去年平息瘟疫的苏神医回来了!”一茶客将碗重重一磕,茶汤溅出半盏。
这话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京城泛起了涟漪。
“我二舅家的小子就是被苏神医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苏神医简直是活菩萨啊!”
一说书先生慷慨激昂道:“去年苏神医在江州设医棚,三个月里救了无数灾民,临走时百姓为苏神医立生祠,香火至今不断。”
不少人议论纷纷,不过半日,“苏神医回京”的消息就行茶肆酒坊传到了街头小巷,就连宫墙下扫雪的奴婢们都在低声议论。
消息自然也传到京城上位者耳朵里。
养心殿里
皇帝捏着奏折的手指泛白,江州八百里送来的奏折上,字字都在歌颂苏神医的事迹,奏折上清楚的写着苏果果的生祠香火缭绕比太庙还盛。
“她倒是会笼络人心。”皇帝将奏折扔在案上。
“回京五日,却未主动请求过进宫,此女耐得住性子,怪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念叨着她的好。”
太监总管司公公忙垂首道:“陛下息怒,许是苏姑娘一路劳顿,还未安排妥当…”
“安顿?”皇帝冷笑,“她是在等朕主动召见吧?”
皇帝原本想晾苏果果几日,如今却也不得不召见嘉赏一番,安顿民心。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声急报。
皇帝蹙眉,听着急报带来的消息,京郊百姓自发为苏神医请功,在午门外求见。
皇帝站起身,他最忌惮就是这种—————文臣有门生故吏,武将有袍泽弟兄,可苏果果有民心。
那些在午门外百姓,今日能为她请功,明日是不是就能逼着他给她封爵?甚至……
“传旨,让顺天府尹去驱散百姓。顺道传朕口谕,明日宣苏家嫡女苏果果进宫。”
…
消息传到苏府时,苏果果还在制作给那位公子的解药,锦月喜滋滋地进来禀报,苏果果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指尖抚过那株百年雪莲,这颗雪莲是今早送过来的,雪莲上还留着淡淡清香,一看就是品相极佳。
锦月见此忍不住问:“大小姐,您让我们在茶馆酒肆说您回京的消息,如今真的要召见了,您怎么反倒不开心了?”
“这次进宫机会是我用民心换来的,纵观历史,天子向来最忌惮民心所向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我为此沾沾自喜那才是真的没救了。”苏果果望着窗外那颗梧桐树芽。
“那大小姐为何非要进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是不想成为被人按在菜板上的鱼罢了。”
锦月听后似懂非懂点点头。
次日
“传苏果果觐见——”
苏果果穿着素净的白色衣裙跟着太监进入书房时,皇帝坐在书房正中间御椅上正看着奏折。
御座之上的皇帝已过不惑之年,鬓角虽染了几缕霜白,却半点不显老态,反倒像上好的墨玉混了雪色,更添几分沉淀的威严。
“参见皇帝,吾皇万岁万万岁!”
苏果果的声音掷地有声,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许久,上方才传来一道声音。
“起来吧。”
苏果果叩首谢恩,衣摆拂过金砖。
待苏果果站起才发现,皇帝手中看的是她所写的《防疫要术》。
“百姓为你建生祠,主动为你请功,安定伯当真生了个好女儿!”皇帝声音冰冷,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苏果果睫毛轻颤,并未接话。
紧接着,皇帝从案下抽出一份奏折,指尖捏着奏折边缘,重重拍在御案上:“可朕更想知道,安定伯两年前以‘身染重疾’为由江州医令之职,为何在那三个月后,江州疫区出现的‘苏神医’,会是你这个苏家嫡女?”
苏果果脸上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微澜,她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却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
当年本该朝廷派苏寒生前往江州治疫,可父亲临行前害怕,迟迟不肯动身,而江州疫症已到了“日死百人”的境地,她若不顶替父亲去,疫区便真的没了指望。
“陛下既已查清,臣女不敢隐瞒。”她缓缓抬头,目光里没有半分躲闪,声音却比先前沉了些,带着几分坦。
“去年父亲接旨时,已因肺疾卧床,大夫说‘再劳心便有性命之忧’。可江州八百里急报一日三催,说‘医官不至,灾民已开始逃荒’,臣女无奈,才瞒着父亲,带着他写下的药方,扮作他的幕僚去了江州。”
“你可知‘欺君瞒上’是何等罪名?朕派的是苏寒生,你却以女子之身顶替,既违了‘官不私授’的规矩,更把朝廷的任命当儿戏!若你治疫失败,若灾民发现被欺,引发民变,这个责任,你苏家担得起吗?”
皇帝的声音突然拔高,司公公吓得膝盖都软了,偷偷往门口缩了缩,生怕这场怒火波及到自己。
而苏果果却挺直了脊背,迎着皇帝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臣女担不起。可臣女更担不起看着江州百姓在疫症里等死,看着陛下因瘟疫之事烦心,忧国忧民,臣女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
她缓缓抬眸,目光清澈,声音依旧平稳,“生祠不是因臣女建的,是缅怀逝者所建。两年前江州大疫,百姓困在江州,见的是日日添新坟,闻的是处处哭丧声,从那时起,臣女便发誓一定要让他们活下去。”
她抬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轻轻放在御案旁的矮几上,布包里露出几根干枯的艾草——那是去年江州百姓为了感谢她,家家户户晒干了送到医棚的,她一直带在身边。
“这是江州百姓给草民的‘谢礼’,没有金银,没有绸缎,只有这能驱虫防疫的艾草。”苏果果的声音软了些,却更有力量。
“臣女回京不递请安折,是怕陛下觉得臣女刚平疫就急着邀功;不拜会朝臣,是怕人说臣女借着‘神医’的名声结党营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