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全家一起穿越了怎么办 > 第20章 越抹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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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缝脉。”陆清璃指尖翻飞如蝶,银针带起细若游丝的天蚕线,“接下来才是最凶险的——断骨接续时会引发血崩,若半刻钟内止不住……”

“我相信你,你一定要救他!”云知意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

陆清璃眼神一软:“放心,他会没事的。”

当晨曦染透窗纸时,陆清璃终于缝合最后一道伤口:“命保住了。”

云知意想笑,却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没有撞到冰冷地面,而是落进带着沉水香气的怀抱。失去意识前,她听见云昭难得慌乱的声音:

“陆清璃!她怎么回事!”

“慌什么?饿晕了,别急。”

云知意是在熟悉的香气中醒来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耳边便飘来压抑的谈话声,像隔着水波般模糊不清。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靖安王府偏殿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云昭的墨色大氅。屏风外,烛火将两个修长的身影投在绢纱上。

是皇叔和陆医师。

她本能地闭眼装睡,屏住呼吸倾听。

“……王肃巳时已被押入天牢,家产抄没,速度之快,堪称雷厉风行。”云昭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陛下甚至未等三司会审,便直接定了罪。”

陆清璃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却像薄刃般精准:“如此急切地了结此案,倒像是生怕王肃在狱中多留一刻,便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王爷不觉得,这更像是……灭口前的步骤吗?”

云昭沉默了片刻,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云知意的心狠狠揪紧,指甲掐进掌心。

“更可疑的是,”云昭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冷意,“朝堂之上,陛下对昨夜王府大火及刺客之事只字未提,仿佛全然不知嘉宁昨夜也身陷火海,险些丧命。孤提及此事,他只敷衍道‘公主顽皮,已平安回宫’,便匆匆退朝。”

“呵,”陆清璃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看来在陛下心中,铲除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远比亲生女儿的性命重要。如此心性,实在令人……”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意味比任何毒舌的评价都更刺骨。

云知意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想跳起来大声反驳:不是的!父皇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以为我回宫了,他肯定是急着回去找我!他不是不关心我!

可她不能。

所有的辩解都堵在喉咙里,化成无声的哽咽。她要怎么说?说父皇是个穿越来的冒牌货,根本不懂朝堂规矩,只是凭着本能和她的小抄在挣扎?说那急切不是心虚,而是担心女儿?说这一切背后可能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剧情?

这些话一旦出口,他们一家三口立刻就会万劫不复。信任的裂痕已经产生,任何超乎常理的解释只会被当成更精巧的谎言。

屏风外,对话还在继续。

“刺客线索全断,大火起因也查无可查,干净得过分。”云昭的声音冷硬如铁,“若非早有准备,岂能如此天衣无缝?”

“王爷接下来打算如何?”陆清璃问。

“等。”云昭吐出一个字,“等裴砚醒来,等他告诉我们昨夜还发生了什么。也等……看看我们这位陛下,下一步还想做什么。”

脚步声响起,两人似乎离开了外间。

云知意缓缓睁开眼,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畔。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守护了秘密,守护了父皇,却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盟友在心中将父皇定罪,将他们的行为解读得如此不堪。

她甚至不能哭出声。

窗外天光暗淡,暮色渐合,如同她此刻沉入谷底的心情。她拉起带着云昭气息的大氅,将自己紧紧裹住,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和孤独。

三日后,裴砚醒了。

彼时云知意正端着一碗清粥,小口小口地吹着气,试图让它凉得快些。窗棂透进的阳光将她睫毛染成淡金色,却照不亮眼底积郁的阴霾。

一声极轻的呻吟让她猛地回神。

榻上的少年睫羽颤了颤,缓缓睁开。那双琉璃瞳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朦胧,失了往日的神采,却依旧精准地捕捉到了床畔的身影。

“……小殿下?”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云知意手一抖,粥碗险些翻倒。她慌忙放下碗,想上前又有些无措,最终只讷讷道:“你……你醒了?陆医师!陆医师他醒了!”

外间的陆清璃闻声进来,冷静地检查了一番,淡淡道:“命硬,死不了。”她指尖轻轻按压裴砚后腰包裹严实的伤处,“这里伤得最重,需再静养月余。至于其他地方,”她瞥了一眼云知意,“调理得当,数月后应可恢复如初,疤痕亦不会留。”

云知意闻言,心头巨石终于落地,暗自庆幸——这简直是女主光环笼罩下的医学奇迹!

陆清璃留下医嘱便出去了,屋内只剩两人。沉默弥漫开来,带着药味的苦涩。

“对、对不起……”云知意垂着头,声音闷闷的,“都是因为我……你才……”话语哽在喉间,带着后怕的颤音。这几日的担忧、愧疚,以及那日听到皇叔与陆医师谈话后的委屈无助,几乎要将她淹没。

一只微凉的手忽然轻轻碰了碰她紧攥的手背。

裴砚听见小公主的内心都泪流成河,连心声都听不清了。

云知意抬头,撞进裴砚含笑的眼眸。虽然虚弱,那笑意却像拨开乌云的月光,狡黠而温暖。

“殿下……”他气力不济,说话有些慢,“欠我的新衣裳……记得赔……”

云知意一愣,没想到他开口竟是这个,鼻尖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

裴砚指尖费力地动了动,勾住她一小片衣袖:“而且……亏了……”

“亏了?”云知意没明白。

“功劳下来……有了封赏,就不用考那科举了!”裴砚的语气里竟然带着浓浓的遗憾。

“啊?你这?”云知意愣了,满脑子想着:这状元连科举都不想考,真的不是厌学小孩吗?

裴砚听见脑子里伴着哭腔的声音,差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