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这话,好比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刀疤脸汉子和他那几个兄弟的头上。
完了。
这个念头,就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了他们的脑子里。
可就在刀疤脸汉子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的时候,林跃却话锋一转。
“不过,这不是乌头碱中毒。”
他这句话说得轻飘飘,却让刀疤脸汉子的魂又从地府里被拽了回来。
“啥?”
刀疤脸汉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这不是中毒?”
周围的村民也都听懵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跃没理会他们的疑惑,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凝重。
“这不是毒,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怪病。”
“这种病,发作起来的症状,和乌头碱中毒一模一样,都是口吐黑血,四肢僵直,神仙难辨。”
“唯一的区别是,中毒是外力所致,而这种病,是从身体里自己长出来的。”
“长出来?”
刀疤脸汉子彻底傻了。
他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听说病还能自己长出来的。
林跃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神情。
“没错,这种病,医书上称之为‘黑血煞’,百年难得一见。一旦发作,黑血就会从五脏六腑里渗出来,堵住心脉,一个小时之内,必死无疑。”
他这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半真半假,夹杂着各种村民们听都没听说过的名词,瞬间就把所有人都给唬住了。
就连躺在木板上装死的老头,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刀疤脸汉子和他那几个兄弟,此刻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他们根本就没下毒,只是想讹钱而已。
现在林跃给出了一个如此“合理”的解释,他们自然是顺着台阶就下了。
可人群角落里的张强却不干了。
他眼看着就要把林跃踩进泥里,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就翻了身。
“胡说八道!”
张强大声喊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指着林跃的鼻子质问。
“什么黑血煞,我听都没听说过!你就是个骗子!治坏了人,就想编个瞎话出来糊弄大家!”
他这话,也说出了不少人心里的疑虑。
刀疤脸汉子的脑子也转过弯来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林跃。
“对!你就是个骗子!我爹下午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得了什么怪病!我看就是你那药有问题!”
他这么一喊,刚刚平息下去的民怨,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林跃冷冷地瞥了张强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随即,他转头看向刀疤脸汉子,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信不信由你。”
“反正人不是我治坏的,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再过半个小时,这黑血煞就会彻底攻心,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回来了。”
“你们,就准备给他收尸吧。”
说完,他竟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关门。
这一下,刀疤脸汉子彻底慌了神。
他不怕林跃跟他吵,也不怕林跃跟他闹,就怕他这副撒手不管的死样子。
这要是他爹真死在这,他就算把林跃打死,也脱不了干系。
“别……别走!”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地拉住了门板,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林大夫!林神医!我错了!我不是人!我不该冤枉您!”
“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爹吧!只要您能救活他,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说着,他竟是“扑通”一声,直挺挺地给林跃跪下了。
他那几个兄弟也反应了过来,跟着跪了一地,对着林跃连连磕头。
这戏剧性的一幕,把周围所有人都看傻了。
张强的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得能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林跃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几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信了?”
“信了信了!我们信了!”刀疤脸汉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林神医,您就是活菩萨!求您出手救救我爹吧!”
林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就在刀疤脸汉子快要绝望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救,倒是能救。”
这话一出,刀疤脸汉子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瞬间就亮了。
“林神医,您说!怎么救?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去!”
林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我这里,正好有一味神丹妙药。”
“这药,不仅能根治你爹这怪病,还能让他吃了之后,立刻就从这门板上站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吃了就能立刻站起来?
这哪是药啊,这分明是仙丹!
周围的村民们,瞬间就炸开了锅。
“吹牛吧!哪有这么神的药!”
“就是啊,这比说书的还玄乎!”
“我看他就是个神棍,在这装神弄鬼呢!”
张强更是抓住了机会,再次跳了出来,指着林跃大声讥讽。
“大家别信他的!他就是个连行医执照都没有的赤脚医生,懂个屁的医术!”
“他要是真有这么神的药,还用待在这穷山沟里?早就去北京给大领导看病了!”
“他这就是在拖延时间,等把人拖死了,他就死无对证了!”
张强的话极具煽动性,村民们的怀疑和不信任,再次被推向了顶峰。
刀疤脸汉子也犹豫了,他看着林跃,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林跃却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仿佛根本没把张强和那些质疑声放在眼里。
他看着刀疤脸汉子,淡淡地说道。
“药就在我这,用不用,你们自己决定。”
“不过我可提醒你们,时间,可不多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进了屋。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院子里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刀疤脸汉子跪在地上,心里天人交战。
一边是张强言之凿凿的指控,一边是林跃那高深莫测的态度。
他到底该信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他快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垮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毫无征兆地从那间屋子里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