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顿饭的味道，林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嘴里发苦。
那盘黑乎乎的炒青菜，还有那份能齁死人的炒鸡蛋，无异于一场味觉上的灾难。
下午，卫生所里没什么病人，闲得发慌。
他决定亲自解决一下伙食问题。
林跃锁了门，拎着两个麻袋，直接朝着村后的山沟走去。
山沟里溪水潺潺，石头缝里藏着不少好东西。
林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种当地人叫“母豹子”的蛤蟆。
这种蛤蟆背上长满了疙瘩，看着丑陋，却是难得的野味。
他脱了鞋，卷起裤腿，赤脚踩进冰凉的溪水里。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手一探，一抓，就是一只活蹦乱跳的肥蛤蟆被扔进麻袋。
没多大功夫，两个麻袋就装得鼓鼓囊囊，少说也有五十来只。
他拎着还在麻袋里扑腾的蛤蟆往回走，路上正好碰见几个收工回村的社员。
一个老农看到他麻袋里蠕动的东西，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
“哎哟我的娘！林大夫，你抓这玩意儿干啥？”
老农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这东西长得这么瘆人，还能吃？”
另一个社员也跟着起哄：“城里娃就是怪，放着好好的粮食不吃，非得跟蛤蟆过不去。”
林跃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解释。
跟他们争论这些毫无意义。
等东西做出来，味道会替他说明一切。
回到半山腰的小院，他把蛤蟆倒进一个大木盆里，烧了一大锅开水。
滚烫的热水浇下去，木盆里瞬间没了动静。
他手脚麻利地处理起来，剥皮，去内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很快，一盆白花花的蛤蟆肉就堆在了案板上。
他架起锅，放上猪油，葱姜蒜下锅爆香，随后将蛤蟆肉倒进去大火翻炒。
一股极其霸道的鲜香味，瞬间从厨房里炸开，蛮横地窜进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晚上，刘小燕和苏晚晴干了一天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院。
两人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脸上全是汗水和泥土。
可刚一踏进院门，一股前所未有的浓郁香气就钻进了她们的鼻孔，让她们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好香啊！林跃做什么好吃的了？”
刘小燕的眼睛都亮了，拉着苏晚晴就往厨房跑。
厨房里，林跃正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动。
刘小燕好奇地凑过去，掀开锅盖。
当她看清锅里炖着的东西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锅里，翻滚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肉块，虽然炖得雪白，但那丑陋的轮廓，还是让她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苏晚晴也吓得俏脸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林跃把一大盆炖好的蛤蟆肉端上桌，又盛了三碗饭。
“吃饭了。”
两个女孩看着那盆“黑暗料理”，吓得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脑袋摇得好比拨浪鼓。
“林跃，这……这是蛤蟆吧？这东西能吃吗？看着好吓人。”
刘小燕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林跃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夹起一个肥硕的蛤蟆腿，放进嘴里。
那肉炖得软烂脱骨，入口即化，鲜美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他吃得津津有味，好像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两个女孩站在一边，看着他那副享受的样子，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又忍不住疯狂地吞咽口水。
那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林跃又夹起一块，慢悠悠地吃完，这才看着她们。
“真的不尝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刘小燕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剧烈的挣扎。
最终，还是饥饿战胜了恐惧。
刘小燕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肉，闭着眼睛，飞快地塞进了嘴里。
肉一入口，她的眼睛猛地就睁大了。
她愣在原地，嘴巴机械地咀嚼着，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到疑惑，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片极致的享受。
“唔！好吃！”
她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再也顾不上什么害怕，拿起筷子就对着那盆蛤蟆肉发起了猛攻。
苏晚晴见状，也试探着尝了一口。
下一秒，她也沦陷了。
那鲜美的滋味，是她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比她以前在城里吃过的任何大餐都要美味。
两个女孩彻底放下了矜持，跟林跃抢着吃了起来。
一盆蛤蟆，很快就见了底，连汤汁都被她们拿来泡了饭。
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三个人心满意足的咀嚼声。
可就在这时，院墙外面的草丛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好像是谁不小心，踩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林跃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放下碗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小燕和苏晚晴也停了下来，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林跃起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比一只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院门后。
他猛地一下，拉开了院门！
门外的月光下，空无一人。
只有晚风吹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可林跃的目光，却落在了院墙外的泥地上。
那里，一个崭新的脚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脚印旁边，一截被踩断的树枝，还带着新鲜的断口。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脚印消失的方向。
一抹冷冽的寒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林跃关上门，将那片刻的喧嚣隔绝在外。
他回到屋里，刘小燕和苏晚晴立刻紧张地围了上来。
“外面是谁？”
刘小燕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
林跃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他随口答道。
“没事，一条野狗罢了。”
两个女孩这才松了口气。
即便她们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可出于对林跃的信任，也没有再多问。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明显有些沉闷。
吃完饭，林跃照旧烧了热水，让她们俩先洗漱。
夜深了，土炕上，一道布帘隔开了两个世界。
林跃躺在外侧，能清晰地听到帘子那边传来两个女孩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小燕，我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是苏晚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谁说不是呢，这活儿就不是人干的，我手上又起了好几个血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