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煤油灯光下,那一片雪腻的肌肤晃得人有些眼晕。
赵淑娟背对着林跃,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双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林跃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腿上,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刘小燕和苏晚晴也识趣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林跃的诊断。
林跃的神情却是一片专注与平静。在他眼里,这只是一处需要治疗的伤患部位,无关性别,无关风月。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
只见赵淑娟的大腿外侧,从膝盖上方一直延伸到接近臀部的位置,布满了青紫色的瘀伤,还有几道被树枝划破的血痕。
其中有几处肿得尤其厉害,像发面馒头一样鼓了起来,轻轻一碰,赵淑娟就疼得“嘶”了一声,身体猛地一颤。
“别动。”林跃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感,“是皮下瘀血,气血不通,所以才会又肿又疼。光靠擦药酒,好得慢,还容易留下病根。”
“那……那怎么办?”赵淑娟的声音带着哭腔,又疼又怕。
“别怕,我用针灸帮你活血化瘀,把瘀滞的气血疏通开,明天就能消肿大半。”林跃说着,便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套用细棉布包裹着的银针。
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针……针灸?”赵淑娟一听,吓得声音都变了。在她朴素的认知里,往身上扎针,那可是件顶顶吓人的事。
“林跃哥,这能行吗?”刘小燕也有些担心地问。
林跃没有回答,只是用酒精棉球仔细地给银针消毒,动作娴熟而沉稳。他抬头看了赵淑娟一眼,语气温和却坚定:“放心,不会很疼。比起你今天在悬崖上经历的,这点疼算不了什么。你要是不想以后阴天下雨这条腿就酸疼,就信我一次。”
他的话,总有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说服力。
赵淑娟咬了咬牙,想到林跃今天救了自己的命,又想到以后可能落下病根的后果,心一横,闭上眼睛,豁出去了:“那……那你来吧!”
“好。”林跃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伤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他发现,最严重的一块瘀伤,位置非常尴尬,已经很接近大腿根部了。赵淑娟现在褪下的裤子,将将遮住了关键部位,但却也妨碍了他的施针。
“裤子……再往上一点。”林跃平静地说道。
“啊?!”赵淑娟猛地睁开眼,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一半,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还……还要往上?”
这……这再往上,可就什么都遮不住了!
“林跃哥……”刘小燕也觉得这要求有点为难人。
林跃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最严重的气血瘀滞点就在那里,如果不把那里的经络疏通开,针灸的效果会大打折扣。我说了,我是医生,只看病灶,不分其他。”
他的眼神坦荡无比,让赵淑娟心中那点旖旎的羞涩,反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是啊,人家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怎么能用那种龌龊的心思去揣度他呢?
刘小燕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关键。她走到赵淑娟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淑娟姐,没事的,我帮你。你就当林跃哥是卫生所里那些戴口罩的大夫,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过去了。”
说着,她不由分说,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帮着赵淑娟,将那条蓝色的工装裤,又往上褪去了几寸。
这一次,那片雪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林跃面前,与青紫的瘀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淑娟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死死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双手把床单都快抓烂了。她能感觉到林跃温热的指尖,轻轻地在她大腿根部的敏感肌肤上按压、寻找穴位,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让她浑身一阵战栗。
林跃此刻却已经进入了心无旁骛的境界。他凝神静气,找准了“环跳”、“风市”等几个关键穴位,捻起一根消过毒的银针,看准时机,快、准、稳地刺了下去。
“嗯……”赵淑娟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瞬间绷紧。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只有一种轻微的酸、麻、胀的感觉,从下针处迅速扩散开来,仿佛一股暖流,在她冰冷的伤处缓缓流淌。
林跃没有停歇,接二连三地落下银针。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次下针都精准无比。很快,赵淑娟的大腿上,就扎了七八根银针,针尾在灯光下微微颤动。
“好了,留针一刻钟。”林跃直起身,长舒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赵淑娟都紧闭着双眼,脸红到了脖子根。她不敢看,也不敢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刻钟后,林跃起针,又用活血的药酒帮她轻轻按摩了一番,这才让她把裤子穿好。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保证你好一半。”林跃收拾好东西,对还有些魂不守舍的赵淑娟说道。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她们三个女人。
直到房门关上,赵淑娟才敢睁开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腿,惊奇地发现,那种火辣辣的肿痛感,竟然真的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舒畅的感觉。
这个林跃,也太神了吧!
当天夜里,赵淑娟睡了自从下乡以来最安稳的一个觉。没有噩梦,没有惊恐,腿上的疼痛也几乎感觉不到。
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昏黄的灯光下,脑海里反复出现的,不是悬崖边的惊魂一刻,而是林跃那张专注、沉稳的侧脸,和他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
想到他温热的手指触碰自己肌肤时的感觉,赵淑...娟的脸颊在黑暗中,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红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林跃还在睡梦中。
昨晚给赵淑娟治疗之后,他又翻出几本泛黄的医书,就着煤油灯研究了半宿针灸的精要,睡得比较晚。
“吵什么吵!你们红星大队的人讲不讲理!”
“放屁!明明是你们红旗大队的人先动的手!”
“把东西还给我们!”
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和推搡声,穿过院墙,蛮横地钻进了林跃的耳朵里。
林跃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隐隐还有女人尖锐的哭喊声,眼看着就要从口角之争升级成全武行。
“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跃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披了件褂子,趿拉着布鞋就走出了院门。
刚一出门,眼前的景象就让他睡意全无。
只见知青点旁边那片开阔的空地上,黑压压地围了两拨人,足有三四十号。一伙是他们红旗大队的社员,另一伙穿着打扮也差不多,但个个横眉竖目,手里还拿着扁担和农具,显然是邻村的。
两伙人正堵在村口,一边互相用方言激烈地对骂,一边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把,场面乱成一锅粥。
李学农和几个大队干部正在中间拼命地拉架,但根本无济于"事。
而在人群中央,两边人马争抢的焦点,似乎是一辆破旧的板车,车上好像还盖着什么东西。
眼看着一个红星大队的愣头青抄起一根扁担就要往红旗大队一个社员头上砸去,一场大规模的械斗,已然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