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放下茶杯，笑着起身打圆场：“婉卿，你可别怪汪经理，是我硬请他来的。毕竟，我想了解一下焕新计划的‘真实’进展，总要找个懂行的人问问嘛。”
他特意加重了“真实”二字，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鸿门宴。
“不必了，这个项目现在由我全权负责，秦总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周野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将苏婉卿护在身后。
秦天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笑了起来：“周助理果然是忠心护主。坐吧，今天不谈公事，只叙旧。”
接下来的饭局，气氛诡异。
秦天绝口不提项目，只谈些风花雪月的趣事，仿佛真的是一场老友间的叙旧。
但他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断地试探着苏婉卿的底线。
“婉卿，我听说，为了那个项目，你把苏伯伯气得不轻啊。”
“宏发物业的王总，前几天还跟我提起你，说你年纪轻轻，做事却很……有魄力。”
苏婉卿从容地应对着，言辞犀利，滴水不漏。
但周野能感觉到，苏婉卿心中强忍着不悦。
桌子下，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上。
苏婉卿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反手与他十指紧扣。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苏婉卿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慰藉。
她抬眼，迎上秦天探究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
两人这隐秘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秦天的眼睛。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周野，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警告：
“周助理，你知不知道，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下场通常会很惨？”
周野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迎上秦天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包间：“秦总说笑了。是不是属于自己，要试过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靠出身就能定下的。”
这话，无疑是当面宣战！
苏婉卿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依旧挺直了脊梁，为她挡住了所有的明枪暗箭，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
秦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死死地盯着周野，半晌，才缓缓地、一下一下地鼓起掌来。
“好，很好。”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看来滨海，会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场宴会实在没什么意思，秦天和苏婉卿两人针锋相对。
汪酩悦缩着脑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想投奔秦天多赚点，可是也不敢得罪云顶集团，秦天这一下把他亮出来，不但全然没有考虑他的处境，还粗暴地断了他的后路。
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动，苏婉卿感觉再不能从秦天嘴里撬出一句有用的，便毫不客气地起身道；“我喝多了，告辞。”
说完也不管秦天作何反应，拉起周野的手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扭脸望向汪酩悦，冷笑道：“汪副经理，下午记得去办手续，体面一点。”
即使到现在，汪酩悦依旧不敢对苏婉卿不敬，慌忙站起来，讪笑道：“是，是……”
等苏婉卿走了，汪酩悦小声埋怨秦天：“秦总，你怎么这个时候把我爆出来了……”
见秦天不悦地看向他，汪酩悦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找补：“我还想着多为秦总打探些情报呢。”
秦天冷哼一声把手边的酒干了，“我不喜欢两面三刀的东西，关于这个项目，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下面拼的就是硬实力，哼，没有苏振邦的支持，我看她苏婉卿能撑到几时！”
上了车，周野歉疚道：“是我把汪酩悦逼狠……”
苏婉卿忙打断他，“这事和你没关系，这种人喂不饱。反正前期调研基本上完成了，马上就要公布出去了，也没多少秘密可言。下面……”
她秀眉微蹙，望着窗外，“拼的就是实力了。”
程海得知汪酩悦投靠了秦天，也是又惊又怒，对苏婉卿道：“那个狗东西！什么本事没有，我看他在公司里熬了二十年不容易，这才把他提拔到了部门副经理。”
他砸着桌子，悔恨道：“早知道这东西吃里爬外，我就早早开了他！”
苏婉卿不知程海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淡淡道：“程总息怒，挖墙脚而已，这在商场上也不算新鲜。”
次日，汪酩悦铁青着脸来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心腹，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远远避开，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程海更是连办公室的门都没出，只让人事部公事公办，连句客套话都欠奉。
汪酩悦抱着装私人物品的纸箱，走出市场部大门时，迎面正撞上神采奕奕、前来上班的周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汪酩悦心中的屈辱、怨恨与嫉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将纸箱重重往地上一放，拦住了周野的去路。
“周野！”他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别得意！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已经正式入职秦氏集团，担任秦总的特别顾问！专门负责针对你们这个破项目！”
周野脚步一顿，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觉得可笑。
汪酩悦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怕了，气焰更加嚣张：
“秦氏集团的实力，不是你这种送外卖的能想象的！你那个项目，连苏董事长都不支持，注定就是个赔钱的烂摊子！”
“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像条狗一样被苏婉卿一脚踢开！到那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狂！”
他将自己所有的不如意，都归咎到了周野身上，言语极尽恶毒。
然而，周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说完了？”周野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