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大唐:摊牌了,这太子我不当了! > 第33章 太子的“暴论”与宰相的“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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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赶鸭子上架,强行推上了“大唐首席救灾总指挥”这个宝座,李承乾回到东宫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颓废气息。

他把自己关在丽正殿里,谁也不见。

称心端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撤了下去。苏妃在门外柔声劝慰,他充耳不闻。

他不是在耍脾气,他是在思考一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如何才能把这件事,办得惊天动地、人神共愤的……砸?

直接撂挑子不干?不行。父皇给了“总领一切”的权限,他不干,底下的人也会打着他的旗号干。到时候功劳是他的,黑锅还是他的。

胡乱指挥?比如让军队去东边救灾,却把他们派到西边去?更不行。这不叫懒,这叫谋反,是真的会掉脑袋的。

他趴在书案上,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大唐舆图。朔方、云中那几块代表着“重灾区”的红色标记,像几块滴着血的伤疤,刺得他眼睛疼。

烦!太烦了!

救灾的本质是什么?

缺粮。

怎么解决?

给粮。

粮从哪来?

江南,关中。

怎么运过去?

靠人,靠车,靠牲口,沿着驿道一点点挪。

李承乾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从江南到朔方,那条漫长而曲折的线路,让他看着都觉得累。

这一路上,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得被老鼠啃掉多少?得被沿途的贪官污吏扒掉几层皮?等粮食辛辛苦苦运到灾民手里,估计十成里能剩下三四成就不错了。黄花菜都凉了。

这效率,简直低得令人发指。

换成后世,一个电话,铁路公路网一动,几天之内就能把物资精准投放到位。可现在……

等一下!

李承干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危险的电光。

他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一个误区。他总是不自觉地想用“后世的经验”去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可他的目标,不是解决问题,是制造问题啊!

对啊!我为什么要想着怎么提高效率?我应该反其道而行之!

怎么能让这件事看起来最不靠谱,最离经叛道,最显得我这个太子冷血无情、愚不可及呢?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他“唰”地一下站起来,把称心吓了一跳。

“殿下?”

“传令下去,”李承乾眼中闪烁着一种豁出去的光芒,“召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戴胄……还有那个张玄!让他们立刻来丽正殿议事!立刻!马上!”

……

半个时辰后,丽正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大唐最顶尖的一批文臣,悉数到场。他们看着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眼神深邃的太子殿下,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他们知道,太子殿下把自己关了半天,一定是在“格物致知”,是在思考那个足以解决一切的“道”。

现在,答案即将揭晓。

李承乾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狂妄而无知。

他指着地图,开口了。

“诸位爱卿,孤看了一下午地图,发现了一个问题。”

房玄龄等人立刻躬身:“请殿下示下。”

“这粮,运得太慢了!”李承被一拍桌子,“从江南运到朔方,猴年马月了?等粮食运到,人早死光了!孤以为,此法,愚不可及!”

众人纷纷点头。太子殿下果然一针见血。

“那依殿下之见……”杜如晦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残忍冷酷”的笑容。

“既然运粮太慢,那我们,不运粮,不就好了?”

“不运粮?”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运粮,怎么救灾?

李承乾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心中一阵狂喜。对,就是这个效果!继续!

“粮食长着腿跑得慢,可人长着腿跑得快啊!”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朔方、云中没饭吃,可旁边的并州、代州,总有点存粮吧?再远点的关中,不是还没大旱吗?”

“传孤的令!让灾民,自己走!自己去有饭吃的地方!朝廷别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能走到哪,算哪!这不就解决了?”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房玄龄的胡子在抖。

杜如晦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户部尚书戴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就连魏征,那张万年不变的黑脸,此刻也浮现出一种混杂着震惊和迷茫的神情。

让灾民自己走?自生自灭?

这是人话吗?

这简直是……暴论!是闻所未闻的暴君之言!

李泰要是听到这话,怕是能当场高兴得蹦起来。

李承乾心中已经开始放礼花了。他觉得,自己的太子生涯,这次是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然而,他低估了这群顶级“脑补”大师的实力。

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是房玄龄。

这位大唐的宰相,紧锁眉头,死死地盯着地图,嘴里喃喃自语:“让灾民自己走……不运粮,运人……运人……”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抬起头,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无法言喻的震撼和敬畏。

“臣……明白了!”房玄龄的声音都在颤抖,“臣,明白殿下的深意了!”

李承乾:“?”

你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了?

房玄龄激动地走到地图前,对众人道:“诸位,我等都误会殿下了!殿下说的‘让他们自己走’,并非是放任不管,任其自生自灭!这是一种……一种全新的救灾方略啊!”

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你们看!从江南运粮到朔方,千里迢迢,途中有多少关卡,多少损耗?可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将灾民‘有序地’迁移到距离更近的、灾情较轻的州府去,在那里设立临时的安置点和粥棚,是不是比长途运粮,要快得多,也有效得多?”

“这叫‘以人就粮’,而非‘以粮就人’!如此一来,可以最大程度地缩短救援路线,节省运输成本,避免粮食在途中被侵占和浪费!殿下看似无情之言,实则藏着一颗‘以人为本’的仁心!他不是要放弃灾民,而是想用最快的方式,救最多的人啊!”

房玄龄话音刚落,杜如晦也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没错!是这样!可……臣还有一问。”杜如晦看向李承乾,“殿下,如此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势必会冲击安置地的粮价和社会秩序。而且,有些灾民故土难离,老弱妇孺,也难以长途跋涉。此事,又该如何解决?”

这正中李承乾下怀。他就是要让他们觉得这事不靠谱。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有何难?不想走,就不走呗。朝廷没粮给他们,但可以给他们……钱啊!”

“钱?”戴胄这个户部尚手,本能地反驳,“殿下,灾区缺的是粮,不是钱!给他们钱,他们也买不到粮食,只会让当地粮价飞涨,饿死更多的人!此乃大忌啊!”

李承乾心里乐开了花。对对对,就是这个逻辑!快来反驳我!快来证明我是个白痴!

他正准备顺着戴胄的话,承认自己“考虑不周”。

可这时,一直沉默的,那个把他捧上神坛的张玄,又站了出来。

他躬身行礼,眼神狂热:“戴尚书,您又错了!太子殿下口中的‘钱’,岂是寻常的金银铜钱!”

他转向李承乾,用一种求证的语气问:“殿下,您说的,可是一种由朝廷官营拍卖行,不,由朝廷信用担保,可以在指定地点,兑换指定数量米粮布匹的……‘凭证’?”

李承乾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他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了?

张玄却以为他默认了,更加兴奋地对众人解释道:“诸位请想!朝廷直接发钱,会扰乱市场。但如果,我们发行一种‘救灾券’呢?百姓凭券,可以在未受灾的州府官仓,兑换粮食。而持有此券的商贾,可以凭券,向朝廷抵扣未来的商税,或者从官营拍卖行那里,获得某些特许经营权的优先购买权!”

“如此一来!其一,灾民拿到的不是无用的铜钱,而是活命的保证!其二,朝廷无需动用国库现银,只凭‘信用’,便可调动天下物资!其三,那些手中有粮的商贾,会争相用粮食来换取可以抵税、增值的‘救灾券’,甚至会主动把粮食运往安置点,以求获利!这……这就把一场天灾,变成了一场……一场调动民间力量,刺激商业流通的‘国策’啊!”

“这已经不是‘救灾’了!这是……这是经天纬地之术!是‘太子心学’中,‘无为而治’与‘盘活存量’思想的完美结合!”

“噗通”一声。

户部尚书戴胄,这位跟钱粮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臣,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他看着李承乾,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以朝廷信用为凭……盘活民间之粮……天呐……天呐……”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他们感觉,自己穷尽一生所学,在太子殿下这看似荒诞不经的几句话面前,竟显得如此浅薄。

魏征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上前一步,对着李承承深深一揖。

“殿下!臣收回刚才对您的所有疑虑!您之才,远迈古今!您之仁,藏于雷霆手段之中!臣,心服口服!请殿下降旨,臣愿为马前卒,亲自前往朔方,推行殿下此不世之策!”

看着眼前这群打了鸡血一样,自动把他的“暴论”完善成了一套完美无缺的救灾体系的大臣们。

李承乾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救灾。

他是在创世。

而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他完全无法控制的方式,疯狂地运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