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翻糖炒板栗 > 第十九章 你算是什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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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灯光里,五光十色的灯球不停闪烁,低音炮震得胸口发麻。吧台旁、沙发区,香槟瓶和酒杯随意散落,空气里混着酒精与香水的暧昧气息。

一群年轻男人靠坐在豪华卡座中,笑声与调侃声此起彼伏。

林铮斜倚在真皮沙发上,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一截锁骨,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雪茄,眉目生得清俊,带着点吊儿郎当的痞气。灯光打在他脸上,衬得那双眼微微泛红,却掩不住骨子里的纨绔气息。

他手腕上那块限量版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光,每动一下都像是刻意在炫耀。他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身旁的骰盅,骰子碰撞“哗啦啦”响。

沙发对面,齐海把一瓶香槟倒进高脚杯,挑眉笑道:“哎哟,林少,你好久没露面了,这几天忙啥呢?不会是被家里老爷子关禁闭了吧?”

林铮懒懒一笑,抬手虚虚一晃:“禁闭?老头子要真能管住我,他也不会天天气得犯心脏病。”

话音一落,旁边的孙凯和赵一鸣齐声笑出声来,气氛更闹腾了。

孙凯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压低声音凑过来:“倒是听说……你要订婚了?”

林铮原本半眯的眼骤然睁开,手里的骰盅停了半秒,随即笑得更肆意:“订婚?你们消息挺灵通啊。”

赵一鸣笑得一脸促狭:“程家那个吧?就是前几天栗家慈善宴上,被警察当场带走的那个程可妍?啧,风头可不小啊,圈子里都传疯了。”

“虽说后来程家说是误会,但出了事立马就订婚——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孙凯接话,满脸揶揄。

林铮眉头一皱,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他烦躁地抖了抖手里的雪茄,冷哼:“少拿她跟我开玩笑,那女人……配不上我。”

空气僵了一瞬,但很快被齐海一声口哨打散:“行啊,林少,说得好听,你可别真被她拿住了。”

林铮心头闷火,猛地拍了拍手,冲服务生招呼:“再给我叫几个妞来!最好是会跳舞的,热闹点!”

没一会儿,几个穿着火辣的美女笑意盈盈走进来。林铮一手揽一个,左边那位往他肩膀靠,右边的贴在他怀里,他笑得有些放肆:“女人嘛,差不多就行。老头子说了,只要我结婚,就给我公司10%的股份。呵,那我结婚就结婚呗。”

他低头在那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眼神闪过一抹玩世不恭的轻佻。

“女人怎么样?就当家里养只金丝雀吧。”林铮眯起眼,晃了晃杯中的酒液,笑得又痞又懒,“听说她长得还挺漂亮的,至少……还能养眼,不亏。”

齐海挑眉,打趣道:“林少这话要是被程家听见,可够刺激的。”

林铮满不在乎地摊开手:“他们要是敢说,我就说是玩笑罢了。再者说,把一个有丑闻的东西塞到我这里来,本身就是他们做的不厚道。”

他话落,把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口哨声与喧闹的笑声再次盖过了低音炮。

可灯光下,他眸底闪过的一丝不耐与阴郁,却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

这是程可妍被关在地下室的第三天。

三天前,她本打算偷偷逃出清河市,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家里的保姆打了小报告。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脑子是怎么短路的?身上所有银行卡都不是她的名义,就算跑出去,她能去哪?靠什么活?

这几天,她想得明白了。如今的处境,不是嫁给林铮,就是被彻底逐出程家,流落街头。

而一旦失去了“程家大小姐”的壳,她什么都不是。

她恨,恨到牙齿打颤。

凭什么?明明她小时候才是父亲掌心里的小公主。

那时的她,穿着定制的小裙子,脖子上挂着母亲亲手挑的珍珠项链,生日宴请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小朋友。父亲笑眯眯地举着她的手,夸她是最骄傲的女儿。母亲温柔地替她整理衣角,告诉她“可妍是天生的小公主”。

她习惯了鲜花、掌声与簇拥。那时候,她的人生就是一场被精心布置的童话。

直到母亲发现了父亲的秘密。

父亲在外面有个私生子,甚至比她大四岁。那就意味着,在父母婚前,他就已经背叛了。可这些年来,他却装得天衣无缝,伪装成体面的女婿,迎娶了她母亲,顺理成章接管了文氏。

母亲知道真相后,彻底崩溃。她以为自己嫁给了正直可靠的男人,却没想到只是个披着体面皮囊的凤凰男。那些年她心心念念的幸福家庭,只是一场笑话。

母亲很快抑郁成疾,病入膏肓,最后撒手人寰。她甚至没来得及留下遗嘱。

一切都在那之后倾覆。

父亲毫不犹豫地将文氏改为“程氏”,将母亲留下的人彻底清理出局。

可妍从小公主一夜之间变成了没有倚靠的“附属品”。

她恨。

她恨父亲的无情,恨母亲当年的无能,更恨继母和那个继兄程亦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们,她本不该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正咬着牙,脑子里翻滚着怨与不甘,忽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灯光打在阶梯上,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近。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听得分外清晰。

昏黄的壁灯下,程亦的身影逐渐拉长,冷硬的线条被光影勾勒得愈发凌厉。他穿着家居衬衫,袖口松松挽起,腕骨清晰,手里端着一份精致到近乎讽刺的餐盘,牛排切得规整,旁边还放着一小碟水果。

他走到她面前,语气温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吃吧,晚上我会跟父亲求求情。毕竟,我是你哥哥。只要你安心备嫁,我会让他放你出来。”

银色的刀叉在盘中轻轻碰撞,发出脆响。

程可妍猛地抬起手,将餐盘一把打翻,牛排与水果滚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溅起凌乱的油迹。她咬紧牙关,眼神倔强而冰冷:“你算什么哥哥?你不过是一个小偷!”

那一瞬,空气凝固。

程亦指尖绷紧,呼吸却依旧压抑得极稳。他缓缓抬眼看她,眸底的阴影像一潭深井,声音低哑而带着危险的克制:“我是你哥哥……你一辈子的哥哥。”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缓慢收紧,像是竭力忍住什么。他靠近一步,居高临下,气息灼烫地压来。

程可妍倏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冷冽而决绝。

唾液落在他下颌,顺着线条滑下。程亦却微微一震,唇角竟缓慢勾起,像是被某种变态的快感击中,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深沉。他仿佛被彻底点燃,眼神发红。

程亦伸手,缓缓抹去下颌上那道湿意。指腹拂过肌肤时,他的动作不急不缓,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从容。指尖沾到那点唾液,他低垂着眼睛看了看,眸色越发幽暗。

他没有立刻甩开,而是慢慢地在掌心摊开,仿佛在凝视一枚珍贵的烙印。随后,他将手抹过自己的唇角,轻轻一擦,动作几乎带着仪式般的意味。

下一秒,他忽然俯身,手猛地扣住她的下颌,带着几乎粗暴的力道将她的脸抬高。压迫的距离里,他低声笑了,带着近乎疯狂的沉溺:“小妍……”

话未说尽,他已经狠狠咬住她的唇。那不是亲吻,而是掠夺与惩罚,带着报复的疯劲与不加掩饰的占有。

她下意识挣开,却被他牢牢桎梏着,脊背抵在冰冷的墙壁。男人的气息像一圈圈铁环,冷酷又带着病态的执拗。程可妍唇角渗出一丝红,呼吸急促,眼里闪烁的怒意和慌乱在他眼中,却仿佛成了一种变态的满足。

程亦微微俯下头,眼神阴鸷到近乎病态,像蛇信一样冷冷吐息在她脸侧。他唇角勾起的弧度里,藏着压抑到极致的欲望与扭曲的温柔。

“程可妍,你给我记住。”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的冷意,“只要我想,你随时可以被扔出清河市。”

他指尖缓慢滑过她下颌,扣紧,像攥住一只无处可逃的鸟,“趁你还有点价值,把握好林铮,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的刹那,程可妍的身体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她喉咙像被锁住,想推开他,却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心口的悸动反而像被钉死在胸腔。呼吸滞涩,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冰凉的流动声。

直到他忽然松开手。

钳制感骤然消散,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却依旧动弹不得。

程亦垂下眼,似笑非笑,像在欣赏她此刻的狼狈。随后,他转身,脚步稳而冷淡地踏上台阶。每一步都像将方才的话钉进她的心口,带着残酷的余韵久久不散。

………

当晚,会议室的灯光依旧亮着。窗外是漆黑的夜,城市的灯火映照在落地窗上,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栗若宸站在窗前,手里转着一支钢笔,指尖的动作缓慢而克制。

风控部负责人戴亚丹被叫进来时,心底有些发虚:“栗总,您深夜还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栗若宸没有立刻回答,缓缓转过身,黑眸定定地盯着他,声音低沉:“把上周所有的内部资料转发记录,查一遍。包括打印痕迹、电脑的IP、账号登录时间。任何可疑的,都留档。”

戴亚丹一怔,心跳漏了一拍:“栗总……您怀疑是内部有人打印泄露?”

“怀疑?”栗若宸嗤笑一声,将钢笔轻轻扣在桌面上,发出“咔哒”的清脆声。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从不怀疑,我只确认。”

短暂的沉默后,他在桌上摊开一份文件,缓缓道来:“这一周,我要三层网。第一,钓鱼试探。”

戴亚丹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会下发三份不同版本的宣传资料,每份都带暗号,只给不同部门的核心高层。”栗若宸目光锐利,“一旦外面有任何蛛丝马迹,我们就能锁定是谁的版本。”

他顿了顿,指尖轻敲桌面:“第二,外部监测。我已经联系了公关公司,让他们盯着华曜的所有动作。只要有新文案流出,立刻比对。”

戴亚丹额头冒出细汗,低声应道:“是。”

“第三,资金追踪。”栗若宸的声音压得更低,像锋利的刀划过寂静的夜,“我会请金融调查团队暗中查所有高管的资金流动,尤其是近期是否有异常进账。”

戴亚丹忍不住抬眼,见栗若宸神情冷峻,仿佛所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记住,”栗若宸收起钢笔,语气森冷,“不论是谁,我要证据落到桌面上的那一刻,他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空气仿佛凝固,戴亚丹背脊发凉,连声应下:“明白!”

可心口却紧得像被人攥住,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滑。

天啊,这位栗总……是真的要把人往死里查。

他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近几年在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真有人被揪出来,怕是明天就能从高管会议室直坠谷底,连渣都剩不下。

栗若宸说“不翻身的机会”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瞬。

果然……年纪轻轻就能把几家公司玩得风生水起的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少东家”。

这样的城府和心狠,跟他对上,谁都讨不到好。

他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低着头,生怕自己的眼神多流露一分紧张,被那双漆黑冷厉的眸子捕捉到。

但愿……别牵扯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