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带着点暧昧的暖意。梵糖迷迷糊糊翻个身,下意识想往外躲,却被一只手从背后圈得牢牢的。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婚后的第一天,身后的呼吸沉稳而近,带着点熟悉的安稳感。
“醒了?”栗若宸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还带着点刚起床的沙哑。
“嗯。”她小声应了一句,耳朵被他的呼吸拂过,热得发烫。
他像没察觉似的,贴着她的颈窝问:“昨晚累不累?”
梵糖一下睁开眼,呼吸一窒,迅速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住,“……你能不能别一大早说这种话!”
栗若宸沉默两秒,忽然一本正经来一句:“行,那我换个问法--昨晚评分给几分?五星好评还是差评投诉?”
梵糖:“???”
她猛地转头,满脸震惊:“你是不是暗地里兼职外卖骑手?一大早还要我给你打分?!”
栗若宸懒洋洋挑眉:“外卖还得等半小时起送,我这可是即点即送,速度服务一条龙。”
“……你闭嘴!”梵糖差点笑出声,但死活憋着,冷冷丢下一句,“差评!文字说明:卖家过于自恋,令人尴尬癌发作。”
“呵,”栗若宸顺势眯眼,慢悠悠接道,“客户过于嘴硬,明明身体诚实,嘴上还打差评。遇见这种用户,我直接拉黑。”
“好啊,那你拉黑啊!”梵糖叉腰,气势汹汹,“你敢拉黑我,信不信我分分钟写小作文举报你‘该商家恶意营销,疑似刷单,态度嚣张’!”
栗若宸:“……”
他看着她半天,忽然嗤笑一声:“啧,你这举报理由,听着比微博热搜标题还像。是不是暗地里兼职营销号了?”
“滚!”
“滚”字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和梵糖继续拌嘴,栗若宸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来电显示只闪了一瞬,他眼尾的神情就明显收紧。那种变化快得惊人,上一秒还懒散带笑,下一秒就冷淡得像换了一个人。
梵糖忍不住瞪大眼睛:哇,真·秒变脸。
她甚至有点想跟他学了,这情绪切换的速度,简直比开挂还快。
电话持续了大约两分钟,栗若宸语调始终平稳,但梵糖听得出,那是他故意收起了锐利锋芒的声音。挂断的瞬间,他眉心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整个人的情绪像被阴影压过。
不过,他转头看她时,又努力把那点低落藏回去了。只是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淡而无奈:“公司需要我,谁让我这么优秀?哎,正如那个名人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梵糖撇嘴,呵。
“我得提前走了。早餐你想吃什么,叫外卖就好,我出钱。”
不多会儿栗若宸已经换好衣服。那是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装,肩线利落得像雕刻过,衬得他整个人身形笔挺。白衬衫领口干净利落,系好领带的瞬间,整个人气场骤然一变,从随口开玩笑的“欠揍男”切换成真正的集团总裁。
黑色腕表扣在他手腕上,指节修长,动作流畅。栗若宸低头扣上袖口的那一刻,冷淡而专注的神情,几乎让人屏住呼吸。
等他抬眸时,却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一台最新款的手机。
梵糖接过一看,差点当场叫爹。
手机里已经装满了外卖软件、顶级游戏、各类奢侈品购物App,每一个账号都挂着“超级大会员”的标识,所有支付页面都是“免单”“尊享”。
栗若宸淡淡补充:“都绑好了卡,不限额。随便用。”
梵糖盯着那一连串“免单”“尊享”,喉咙像被塞了颗气球,胀得要笑出来。她努力把舌尖抵在腮帮子上,假装淡定,可眼尾弯得快要撑破伪装。
栗若宸那句“不限额,随便用”落下时,她整颗心差点翻了个跟斗。
妈呀,这男人是财神爷转世吧?她几个月前还在为一顿外卖纠结要不要加蛋,如今醒来就是别人用钱砸脸的剧情。
她死死压着快要蹦出来的尖叫,把嘴角勉强压下去,结果声音一出口还是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哦,男人,我承认,你的小把戏吸引到我了。”
心声却在狂吼!!!祖宗啊,这他娘的不是小把戏,是开金库啊!老天你到底收了我多少贡品才换来这一遭?
偏偏栗若宸还配合上来,西装笔挺的人,冷白皮一张脸,偏偏故作轻佻,硬生生学出那种台湾腔调:
“呵,女人,我就喜欢你这副见钱眼开的亚子。”
那腔调土得掉渣,和他惯常清冷沉稳的气质完全对不上号,就像名画里的人物突然拎着大喇叭喊广场舞口号。
梵糖愣了两秒,随后整个人彻底绷不住,脑海里直接给他头顶套了个大金元宝的光环,财神爷本爷降临!
妈的,西装革履的金光财神,讲土味情话。怎么看怎么违和,可落到她眼里,就一个字:爽!
………
梵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敲下那句:
【哦亲爱的bb,早上好呀,几天不见,想我了咩】
点发送的那一刻,她自己都忍不住把手机举高,然后捂着脸在床上滚了半圈。
——天啊,她怎么发得这么油!万一沈知秋觉得她“先斩后奏结婚”是重色轻友怎么办?!
她心虚得不行,还偷偷把手机拿远一点,像是那样就能少看两眼消息送达的提示。
没过几秒,屏幕亮起来了。
【morning bb,怎么啦】
“呼——”梵糖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像逃过了一劫。手指在屏幕上犹犹豫豫敲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发:
【人家能不能预约一下你晚上的时间咩】
沈知秋盯着消息,唇角慢慢勾起来。她轻轻点了点屏幕,眼里闪着调侃:
【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梵糖心口猛地一抖,手指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
“卧槽,她她她……怎么知道!”
她连忙清嗓子,把话题急转直下,硬生生录了一段语音,嗓音里带着浮夸的颤音:
“哦,女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语气里满是怨妇味,要多惨兮兮有多惨兮兮。
沈知秋正拿着咖啡,听到这条语音直接笑出声,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她点开录音,忍不住摇头:“开始演了是吧?……听你的语音,我已经想象出你的表情了,太有画面感了。”
梵糖哪肯认输,立马打开前置摄像头,录了个视频发过去。视频里,她左手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嘴巴撅得老高,脸皱成一团:“我真的太伤心了!叫你出门都不回答我,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几秒钟的视频刚发过去,沈知秋整个人“噗——”地一声笑得直不起腰。她盯着屏幕,一遍遍重播,整个人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就在这时,晏洲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文件。看到沈知秋笑得前仰后合,他挑了挑眉:“怎么了?这么开心?”
沈知秋把手机贴在胸口,眼角还带着笑意,故作一本正经:“没什么。”
可耳尖却红了,显然是憋笑憋得快爆炸。
晏洲狐疑地眯眼:“不会是……咱们家梵糖又给你整活了吧?”
沈知秋嘴角一抽,瞪了他一眼:“滚,少管我女。”可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沈知秋盯着屏幕,笑意收敛了几分,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顿,打出一行字:
【晚上可以,来我这儿还是出去?】
梵糖盯着那行字,心口“咚”了一下,连忙噼里啪啦敲字:【来我家吧!我给你点大餐!】
沈知秋秒回:【行,晚上七点。】
栗若宸因为公司临时有会议,一早就出门了。
梵糖一个人窝在家,盯着安静的客厅,发了会儿呆,最后忍不住把笔记本搬出来。
“好久没玩游戏了……”她自言自语。
手指刚敲开游戏客户端,心里还想着“也就几天没上线”,可下一秒,就被屏幕上的一行字气得眼睛瞪圆。
【孤街浪人(梵糖ID)的关卡第一名已被逍遥侠者刷新】
“???”梵糖差点没喷茶。
“才几天!变天了?!”
她立马在公会频道敲字:【孤街浪人:什么情况啊这是?逍遥侠者是谁啊?我才没玩几天啊!】
瞬间,公会消息刷屏。
【小刀会切菜:老大你终于来了!群里天天喊你你都没回啊!】
【小猪快跑:哎呀,老大,我们还以为你退游了呢。】
【一剑九十九:侠者这人很猛,来的时间不长,但打关卡像开挂似的,已经踩了一堆人的记录了。】
【奶到你心尖:老大你不在,他几乎要把咱们公会榜单刷光啦。】
梵糖愣了愣,这才想起来。糟糕,这几天全被现实里的drama折腾得人仰马翻,群消息一眼都没看。
她眼睛一眯:“呵呵,好啊,敢动老娘的记录,来来来,我今天就把他锤下去。”
于是,她点开副本,卷起袖子,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守擂战”。
第一次,她差了0.8秒。
第二次,她差了0.2秒。
第三次,她差了一个失误操作,直接翻车。
“?????”梵糖气得把鼠标往桌上一拍,气鼓鼓喊:“开什么玩笑!几天没玩,技术退化成这样?!”
她不信邪地盯着排行榜,结果那行“逍遥侠者”的名字就像长在上面一样,纹丝不动。
梵糖哼哼,点进对方主页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一看之下,她差点把电脑砸了!
“才建没多久的小号?!给我装大佬?!”
越看越气。她整个人倒在椅背上,双脚一蹬,咬着吸管疯狂灌饮料:“不行,不能再玩了,气死我了。”
气鼓鼓退出游戏,她盯着空白的文档,脑子却渐渐冷静下来。
其实……她不止一次想过写点什么。虽然栗若宸很有钱,但那不是她的钱。她年轻,也没想过要一辈子躺在别人兜里过日子。与其被动被养,不如靠自己的本事挣点存在感。
“要写什么呢?”她撑着下巴,脑子慢慢活络起来。
一开始她想写点现实向的,以自己为原型,写写职场狗血和豪门drama。可仔细一想,这种桥段虽然在她身上是真的,但小说里一抓一大把,未必能出彩。
她视线无意间瞥到游戏界面……
脑子里“咔哒”一声。
游戏。
副本。
打怪。
公会。
还有那群逗比网友们。
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该写一部关于游戏世界的小说。里面不只是单调的升级打怪,而是要把玩家的热血、搞笑的日常,还有那种“公会大家庭”的感觉写进去。
她甚至都想好了第一章开头:
“当孤街浪人再次上线时,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刷出来的第一名,已经被一个神秘的小号取代了。”
脑子里一下子涌现出无数画面,她手指飞快敲击键盘,甚至连刚刚的郁闷都被抛之脑后。
写着写着,她嘴角慢慢上扬,眼睛发亮。
“行啊,逍遥侠者……要不是你,我还真没想到写这个。”
………
会议室内,空气紧绷。
落地窗外正午的阳光明亮,却照不进这间冷意森然的空间。长桌一侧,几位高层神情各异,有人心虚地低头写字,有人端起水杯掩饰手抖。
栗若宸端坐在首位,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声响。他的表情一贯冷峻,眉峰压得极低,周身气场如刀锋,逼得人喘不过气。
“上周,旗下艺人新歌未发布,华曜娱乐却提前造势,连细节宣传文案都一模一样。”他嗓音低沉,字字清晰,“你们觉得,这消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有人递过去的?”
话落,会议桌另一端,有人忍不住推了推眼镜,试图辩解:“栗总,会不会是工作人员的口风不紧,被……媒体套了话?”
栗若宸缓缓抬眸,那双深黑的眼像深潭,没有一丝温度。只是淡淡一句:“媒体能套出未公开的广告分镜稿?”
对方面色一白,语塞下去。
周围的人低头不敢说话,会议室压抑得只剩下呼吸声。
栗若宸忽然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反倒更添冷意。他起身,修长的手指按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内鬼……不在外面,就在这里。”
………
沈知秋整个人僵在沙发上,抱着靠垫,眼睛瞪得快掉出来:“所以,你是说,你当时被人下药了,所以才……才这样?!”
她声音都打飘了,语调拔高到最后几个字,像是压根不敢相信。
梵糖耳尖红红的,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头发,低头小声解释:“其实吧,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急迫……我那时候确实有点头晕。后来他来了,我就顺水推舟了……”
她抬眸看了眼沈知秋,见她整张脸都写着“震惊”,便干脆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我真得谢谢那个恶毒的女人呢,要不是她下的那一手,也许我跟他还不会走到今天。”
沈知秋一听,气得抱枕都要被她捏变形:“你还有脸笑?!”她撅着嘴,气鼓鼓地瞪着梵糖,像只炸毛的小猫,“可你结婚的事你都没告诉我!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梵糖眨巴眨巴眼睛,立刻伸手去挽住沈知秋的胳膊,声音带点撒娇:“哪有哪有!我发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连我妈都没敢说呢!”
她说到这儿眼睛一弯,像是带着几分心虚的狡黠,“再说了,要是让她知道我这种情况,她非得追着我骂三天三夜不可。”
“哼!”沈知秋嘴里哼了一声,但心里那点怨气已经消了大半,偏过头还在嘴硬,“你啊,总是这样,出了大事才跟我讲。”
她眼尾余光还是忍不住打量梵糖,见她眼神亮亮的,嘴角忍不住也弯了,“不过……你现在这样,看起来倒是挺幸福的。”
梵糖愣了一瞬,轻轻抿唇,低声应了一句:“嗯。”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藏不住的甜意。
沈知秋见她脸颊泛红,心里忍不住痒痒,往她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一副要八卦到底的架势:“那……你的体验怎么样?”
梵糖还在发愣,愣愣眨眼:“什么体验?”
沈知秋翻了个大白眼,干脆拿抱枕捂在脸上,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坏笑:“哎呀,就是那方面的嘛,你懂的~”
“……”梵糖耳朵“唰”的一下烧红,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她整个人从沙发上蹦起来,伸手就要去抢沈知秋怀里的抱枕,“沈知秋你给我闭嘴!”
“哎呀呀,害羞了害羞了!”沈知秋偏偏还不依不饶,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打滚,笑得直不起腰,“你这副模样,啧,肯定……挺不错的吧?”
“沈——知——秋!”梵糖气急,整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伸手去捂她的嘴。可沈知秋偏偏还用力“嗯嗯嗯”地笑,笑声震得两人都要摔下沙发。
梵糖彻底无语,狠狠白了她一眼,声音发虚又小小声:“反正……挺好的就是了。”
这句话一出口,沈知秋像被点燃了八卦火苗,眼睛瞬间亮起来:“哎哟哎哟,这可比你刚才承认结婚还震撼!细节细节,快给我点细节!”
“滚!”梵糖羞得直接把靠垫砸她脸上,捂着自己的脸想要找地缝钻进去。
沈知秋闪躲了过去,然后眯了眯眼,双手环胸,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那啥时候把栗若宸领出来,让我和晏洲替你娘家人好好审判一下?”
梵糖被她说得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俩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
沈知秋哼了一声,语气却带着打趣的亲昵:“那当然了,我可是你最铁的娘家人,不替你把关,谁替你?”
“哎呀,好,这周就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