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江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傅砚秋脸上。
冰冷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她的胸腔,视线里最后定格的,是岸边那对相拥的身影。
男人穿着她亲手挑选的羊绒大衣,身姿挺拔,正是她爱了十年的丈夫,沈知衍。
而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穿着她衣帽间里那件限量款红裙,笑靥如花——那是她视若亲妹的继妹,苏曼柔。
“姐姐,别怪我们呀。”
苏曼柔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甜腻得像裹了毒的蜜糖,“谁让你占着沈太太的位置不放呢?知衍爱的是我,而且傅家的家产,也该有我一份。”
沈知衍的声音紧随其后,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砚秋,安心去吧。傅家的一切,我会‘好好’替你保管的。“
“对了姐姐,你马上就要死了,我不防告诉你,爸妈的死我和知衍哥也有参与哦,谁让他们得罪了大人物,到死也不肯将公司核心机密交出去,活该被弄死!”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傅砚秋的指甲深深抠进江底的淤泥里。
傅家百年基业,父母临终前的嘱托,她十年错付的真心……全都成了这对狗男女谋夺的祭品。
若有来生,她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挫骨扬灰!
“嘶。”
额头传来一阵钝痛,傅砚秋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阴曹地府的幽暗,而是熟悉的水晶吊灯,空气中还飘着她惯用的白茶香薰。
她怔怔地抬手,触到额角缠着的纱布,指尖传来的触感以及额头上的痛感真实得不像话。
“姐姐,你醒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中充斥着担心“吓死我了,刚才在楼梯口怎么不小心摔了?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幸好没大碍。”
傅砚秋僵硬地转头,看到苏曼柔端着水杯走过来,脸上挂着关切的笑,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张脸,这副表情,和记忆里江岸边的恶毒模样重叠,瞬间点燃了傅砚秋胸腔里的恨意。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到额角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也让她彻底清醒。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视线扫过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那串数字像惊雷般劈在她脑海里:X年,9月17日。
她重生了?!
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三年前,她和沈知衍订婚宴的前一天。
就是这一天,苏曼柔“不小心”在楼梯口撞倒她,让她额头受伤,第二天顶着纱布参加订婚宴,成了整个上流圈的笑柄。
而沈知衍,就是借着照顾她的名义,在她病中逐步获取了傅氏集团的部分管理权。
前世的她,还傻傻地以为苏曼柔是无心之失,感激沈知衍无微不至的照顾,对两人更加信任依赖。
多可笑啊!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苏曼柔将水杯递过来,手指看似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着一丝冰凉的恶意,“是不是头还疼?要不我再去叫医生?”
傅砚秋看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想起前世就是这双手,将她推下天台,让她坠入寒江。
她猛地抬手,不是去接水杯,而是狠狠一巴掌甩在苏曼柔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回荡。
苏曼柔被打懵了,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姐姐……你打我?”
傅砚秋眼神冰冷如霜,声音带着刚从地狱爬回来的沙哑:“谁让你碰我?”
她的眼神太吓人了,像把淬了毒的刀,刺得苏曼柔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眶瞬间红了:“我……我只是想关心你……”
“关心我?”
傅砚秋冷笑,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一步步逼近苏曼柔,“是关心我摔得不够重,还是关心明天的订婚宴,我能不能准时‘丢人现眼’?”
苏曼柔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怎么会知道?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
苏曼柔强装镇定,眼泪却开始往下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清楚。”
傅砚秋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苏曼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踩着我上位,想抢我的东西?你还不配。”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沈知衍快步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立刻皱起眉:“砚秋,怎么回事?曼柔怎么哭了?”
他下意识地将苏曼柔护在身后,看向傅砚秋的眼神带着责备:“你刚醒,发什么脾气?曼柔好心照顾你……”
“照顾我?”
傅砚秋看着他维护苏曼柔的姿态,心头的恨意翻涌,“沈知衍,你看清楚,现在是谁躺在病床上?是谁差点毁了明天的订婚宴?”
沈知衍一怔。
他印象里的傅砚秋,虽然出身豪门,却从未如此尖锐刻薄,总是对他温柔体贴,对苏曼柔也一向容忍。
今天这是怎么了?
“砚秋,我知道你摔了心情不好,但曼柔也不是故意的……”
沈知衍试图缓和气氛,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在他看来,傅砚秋这是大小姐脾气发作,无理取闹。
苏曼柔躲在沈知衍身后,偷偷抬眼看向傅砚秋,眼底闪过一丝挑衅。
你看,就算你发了火,知衍还是向着我。
傅砚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更甚。
前世她就是被这对男女的一唱一和蒙蔽了双眼,错把鱼目当珍珠,将豺狼视作良人。
“是不是故意的,查一下监控就知道了。”
傅砚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楼梯口的监控,应该能清楚拍到,是谁先撞的谁。”
苏曼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今天特意选了监控死角撞的傅砚秋,可万一……
沈知衍也愣了一下,随即皱眉:“砚秋,不过是件小事,何必这么较真?传出去让别人看傅家的笑话。”
他下意识地想掩盖,毕竟苏曼柔是他安插在傅砚秋身边的棋子,不能太早暴露。
“小事?”
傅砚秋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在你眼里,我摔得头破血流,差点影响订婚宴,只是小事?沈知衍,你就是这么‘关心’我的?”
她的质问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沈知衍脸上。
他一时语塞,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傅砚秋不再看他,径直走到衣帽间,拿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张叔,立刻把昨天下午二楼楼梯口的监控录像送到我房间来,现在,马上。”
挂了电话,她回头看向脸色难看的沈知衍和瑟瑟发抖的苏曼柔,声音冷得像冰:“在监控没出来之前,谁也别想走。”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前世他们欠她的,她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场复仇的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