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的效率很高,十分钟后就将监控录像送了过来。
老式监控的像素不算高清,但足够看清画面里的情景——苏曼柔站在楼梯转角,在傅砚秋走过来时,看似不经意地侧身,实则用肩膀狠狠撞向了她的后背。
傅砚秋重心不稳滚下几级台阶,额头磕在栏杆上,而苏曼柔则立刻摆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冲下去“扶”她。
视频播放完毕,卧室里一片死寂。
沈知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苏曼柔这么不小心,竟然被拍到了。
苏曼柔更是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傅砚秋的裤脚:“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紧张明天的订婚宴,想跟你说句话,没站稳才撞到你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演技逼真得连傅砚秋都差点要为前世的自己感到悲哀——竟然被这样拙劣的演技骗了这么多年。
“没站稳?”
傅砚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淡,“从楼梯口到转角,不过三步路,你能‘没站稳’到把我撞下楼梯?苏曼柔,你的脚是长在棉花上的吗?”
苏曼柔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地哭:“我真的错了,姐姐,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沈知衍见状,也上前一步,沉声道:“砚秋,曼柔已经知道错了,她毕竟年纪小,一时糊涂。看在她是你继妹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
“算了?”
傅砚秋转头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刀,“沈知衍,昨天摔下去的人是我,流鼻血、磕破头的人也是我。如果今天摔下去的人受了重伤,甚至……死了呢?也能‘算了’吗?”
她的话带着一股寒意,让沈知衍心头一跳。
他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傅砚秋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依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看不懂的冰冷和决绝。
“砚秋,你……”
“你不用替她说话。”
傅砚秋打断他,目光重新落在苏曼柔身上,“既然你说你错了,那就要付出代价。”
苏曼柔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姐姐,你想怎么样?”
“第一,”傅砚秋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清晰,“给我道歉。不是这种哭哭啼啼的假惺惺,是真心实意地,为你做的事道歉。”
苏曼柔咬着唇,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姐姐,对不起。”
“没听见。”傅砚秋皱眉。
苏曼柔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委屈:“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撞到你!”
“第二,”傅砚秋伸出第二根手指,“从今天起,搬出傅家。我傅家不养白眼狼,更容不下心怀叵测的人。”
“什么?!”
苏曼柔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姐姐,你要赶我走?我妈去世前让你好好照顾我,你怎么能……”
“我妈让我照顾你,不是让我养着一个想害我的毒妇。”
傅砚秋冷冷道,“要么自己走,要么我让张叔把你所有东西扔出去,选一个。”
“砚秋!”沈知衍忍不住开口,“曼柔一个女孩子,你让她去哪里?”
“她去哪里,与我无关。”
傅砚秋看都不看他,“沈知衍,你要是舍不得,大可以把她接去你家。不过我提醒你,明天就是我们的订婚宴,让一个害过我的人出现在你家,传出去,对你沈律师的名声可不好。”
沈知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是靠傅家的资源才有今天的地位,若是名声坏了,损失最大的是他。
苏曼柔也意识到傅砚秋是认真的,她看向沈知衍,眼神里满是求助。
可沈知衍避开了她的目光,显然是不愿意为了她得罪傅砚秋。
苏曼柔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好,我走!傅砚秋,你别后悔!”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傅砚秋淡淡道,“现在就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苏曼柔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冲出了卧室。
看着苏曼柔的背影消失,傅砚秋才松了口气,转身坐在床边。
额角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但她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第一步,成功了。
把这颗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先踢出去。
沈知衍看着她,眼神复杂:“砚秋,你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
傅砚秋抬眸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冲动?沈知衍,在你心里,我就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人害了还要笑着说没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傅砚秋步步紧逼,“是觉得我应该继续留着苏曼柔,让她下次有机会把我彻底害死,好让你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继承傅家的一切?”
她的话太过直白,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沈知衍隐藏在温柔面具下的野心。
沈知衍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砚秋!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傅砚秋冷笑,“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维护苏曼柔?仅仅因为她是我继妹?还是因为……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沈知衍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闪烁:“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说完,转身就想走。
“站住。”
傅砚秋的声音冷冷响起。
沈知衍脚步一顿,没回头。
“明天的订婚宴,取消了。”傅砚秋一字一句道。
沈知衍猛地转身,眼睛都红了:“傅砚秋!你说什么?!”
取消订婚宴?
他处心积虑接近傅砚秋,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等着订婚、结婚,一步步蚕食傅家的产业,怎么能取消?
“我说,取消。”
傅砚秋迎着他震惊愤怒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沈知衍,我们不合适。这场婚约,本就是个错误,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前世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沈知衍死死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可傅砚秋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心慌。
“为什么?”
他声音沙哑地问:“就因为曼柔的事?我可以让她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砚秋,我们十年的感情……”
“十年的感情?”
傅砚秋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知衍,你也配跟我提感情?”
她想起前世临死前,他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想起他和苏曼柔在岸边相拥的画面,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你走吧。”
傅砚秋别过头,不想再看他那张虚伪的脸:“明天我会让张叔把订婚宴取消的消息发出去,你好自为之。”
沈知衍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他眼神阴鸷地看了傅砚秋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关门的声音大得像一声闷雷。
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傅砚秋瘫坐在床边,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庆幸。
庆幸她有机会重来,庆幸她亲手撕碎了那层虚伪的假面,庆幸她终于可以不再做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她抬手抹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赶走苏曼柔,取消婚约,这只是开始。
沈知衍和苏曼柔欠她的,欠傅家的,她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傅氏集团那些被沈知衍安插的眼线,那些被他转移的资产,她都会一一清理,物归原主。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傅家的大小姐,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要让这对狗男女,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晨曦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
傅砚秋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