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青接过酒壶,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顿时像被烫到般,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抬头,瞥见胡八郎望着自己笑。
便慌忙移开目光,却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描摹他的侧脸。
不得不说,这狐狸精确实好看。
下颌线绷得恰到好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一时间,让商青青有些恍惚。
“冷不冷?”胡八郎忽然凑近,用手捏了捏她的肩膀。
商青青有些细微的战栗,闻到胡八郎身上清冽的草木香混着酒香,心跳骤然快了半拍:“不、不冷。”
胡八郎笑眯眯地看着她,声音放得极柔。
“种桑苗、开丝织庄的事,你别着急,有我在,定不会让你独自忙活。”
商青青感觉脸有些发烫,抬眼望向胡八郎,见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身影。
一时心绪都乱了。
胡八郎微微低下头,嘴唇离她的耳尖不过寸许,轻声道:“你放心好了。”
他的话像羽毛拂过心上,让商青青心跳顿时加速。
好半天才吭哧出一句:“我……我怕往后事情多了,人也杂,你就……就不来了。”
胡八郎听了,忍不住低笑出声,轻轻抚过她额间的碎发:“傻子,这些天我都跟着你呢。”
听了胡八郎的话,商青青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里的不安渐渐散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石头上,任月光淌在肩头,听虫鸣绕在耳畔,连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胡八郎见夜色渐深,才轻轻牵起她的手:“该送你回老宅了,免得春桃担心。”
依旧是一瞬的恍惚,眼前便换回了沈家宅院的熟悉景致。
胡八郎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明天见。”
商青青望着他转身化作狐狸跃上墙檐的身影,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推门进屋时,嘴角还忍不住微微上扬。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院子的一角,有一双眼睛看着她。
眼里满是阴郁。
翌日,一大早,商青青的心情好极了。
一想起昨夜胡八郎说的话诺,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刚到前厅,就见小林子坐在桌边,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粥碗,没精打采的样子,连商青青递过去的酱菜都没接。
“怎么不吃了?”商青青揉了揉他的头,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舒服?”
可小林子却偏过头,避开她的手,闷声道:“不吃了。”
说完放下筷子,背起书包就往外走,连句“姑姑再见”都没说,自始至终都没看商青青一眼。
商青青望着他的背影,疑惑地嘀咕:“这小子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哼,我看你这儿子,以后怕是个白眼狼。”沈明珠慢条斯理地走过来,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天天为他忙活,他倒好,说甩脸就甩脸,还不如我养的猫贴心。”
商青青白了她一眼,没接话。
她懒得跟沈明珠争辩,只想着早上去荒地的事。
沈明珠见她不搭腔,又凑过来,晃着手里的帕子笑道:“对了,你那两百亩烂地怎么样了?佃农们是不是还在跟石头较劲?我可听说,好些人都不想干了,你这钱怕是要打水漂了。”
“不劳沈大小姐费心。”商青青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包袱,语气冷淡,“我的地,我自有办法。”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早就让春桃雇好了马车。
车帘掀开时,一只火红的狐狸正蜷在角落,见她进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商青青轻轻摸了摸他的皮毛,马车便缓缓驶往城南郊。
到了荒地,胡八郎纵身跳下车,在田埂上蹿来蹿去,火红的身影在枯黄的杂草间格外显眼。
他停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变成一个俊美男子,对着商青青挥了挥手。
商青青会意,连忙跟上前去,从包袱里取出那张符。
按照胡八郎的指引,在地上挖了个小坑,将符纸埋了进去。
刚埋好,胡八郎又凑过来,对着周围的土壤嗅了嗅。
然后拿出一把小银刀,一下子割破手指。
商青青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胡八郎笑着示意她噤声。
过了一会,商青青感觉到仿佛周围的气流隐隐有些变化。
脚下的地面深处,反复传来隐隐的声响。
胡八郎又仔细嗅了嗅,才拍了拍手,笑眯眯道:“成了!你放心,三天后来种桑苗!”
商青青又惊又喜,忍不住问道:“真的?”
胡八郎挑了挑眉,看向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对了,你现在可以雇人疏通东边那几条水渠,等桑苗栽下,正好能引水灌溉。”
商青青高兴得眉开眼笑,迭声道:“好好好,多谢多谢……”
胡八郎凑近她笑道:“怎么谢?”
商青青忍痛道:“两只芦花鸡!”
胡八郎也笑了:“成交!”
日子一天天过去,商青青站在城南郊的桑田里,看着佃农们将一棵棵嫩绿的桑苗稳稳栽进松软的土里,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东边的水渠已经疏通,清澈的水流顺着田埂缓缓流淌。
商青青在城南郊买了一处庄园,新添置的十台丝织机整齐排列。
想着未来的光景,商青青忍不住攥了攥手,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这天回到老宅,她吩咐春桃:“晚上多做几个菜,也算是犒劳一下我们自己。”
沈明珠见商青青这模样,正想出言讽刺。
就见沈明珠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大小姐!洛阳府里来信了。”
沈明珠狐疑地拆开信件,原来是平阳侯回京城,侯夫人让沈明珠赶紧回洛阳。
沈明珠不觉有些生气,商青青倒是暗暗高兴。
她见沈明珠脸色难看地捏着那封信,烦躁道:“回什么回!洛阳乱七八糟的,还不如让父亲母亲一起回来算了……”
不过,无论如何,信上的字迹是侯夫人亲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就算再不愿,也不敢公然违抗母亲的命令。